第七十六章 誰料白衣西來意(1 / 2)

日夜更替,殘月半豐,清冷而明亮的光輝,灑照在空山曠野間,隨風寂寥。

明月湖往西百裏開外,一道深澗自南而北,將堅實而冷硬的山地割裂兩半,東西相離百丈有餘,唯有一座不逾兩丈的石橋平臥兩端。從明月湖傾瀉而來的清流,奔騰如馬,咆哮著從石橋下滾滾湧去,轟隆,轟隆,好似遠在天邊的嫋嫋驚雷。

早先馱著白衣鬼麵男子及鍾離秀穿越漫無邊際的蘆葦蕩的丈八銀蛇,傲然杵在石橋中央,壯如雷鼓的身軀盤繞如山,修尾垂落在橋影之下,莫辨長短,巨首環繞向西,血口微張,雙眸如血,蛇信疾吐如電,腥紅猶若鬼火。

深澗西岸,敞闊而平坦的黝黑山石盡頭,南門宴、石龍、火焰靈狐和金將軍如箭奔行而來,出於同為妖靈的敏感,火焰靈狐和金將軍最先察覺到銀蛇的存在,紛紛昂首鳴嘯開來。南門宴和石龍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喧響,迎風極目遠翹,正見石橋中央的銀蛇昂首躥升三丈有餘,口角狂張,尖利刺耳的嘶嘯聲崔雲直上,浩蕩九天。

丈八銀蛇的嘶嘯聲起而不落,不僅將火焰靈狐及金將軍的嘯鳴徹底壓製,而且震得南門宴和石龍俱都氣血翻湧,更勝者是不過須臾,明月湖內巨浪滔天,一道催人肝膽的怒鳴雷滾而至,同時劍光紛飛,數道身影乘月而來。

南門宴遠遠看到奪目而至的劍影,劍眉輕蹙凝聚,施施然停下了腳步。石龍、火焰靈狐、金將軍亦都止步不前,隔著三十來丈的距離,舉目遙望。

明月湖的人來得極快,百餘裏路程呼吸即至,劍光收斂,三道身影隨風飄落,嬌柔冷漠的莫塵衣赫然身在其中,乍一眼看到去而複返的南門宴,端凝娟秀的雙眉明顯微微跳動了一下,眼眸深處浮過一絲訝異而又厭憎的神色。

除卻莫塵衣之外,淩雲峰竟然也趕了過來,他遠遠看到南門宴靜立在深澗對岸,一時間劍眉微挑,嘴角邊略略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莫塵衣和淩雲峰的目光俱都落在南門宴的身上,反倒忽視了攔在石橋上的銀蛇,而與他們同來的第三人,卻是雙眼自始至終都沒從銀蛇身上挪開片刻,而且越看,眼底的激奮之色越濃,好似看到了難得一見的寶物,稀疏而雜亂的半截胡須跳舞似的顫動不歇。

銀蛇見有人來,昂首嘶嘯的傲然姿態稍稍收斂了一些,漠然不顧明月湖裏的雷滾怒鳴,更是看也不看深澗東岸滿麵覬覦之色的枯瘦老者,仍舊如初地直視著遠遠止步在三十丈開外的南門宴,神態有些類似麵對白衣鬼麵男子時的金將軍,有幾分忠實奴仆的意味。

銀蛇的這番表現,頗有些出人意表,且不說南門宴自己不禁錯愕難解,就是莫塵衣和淩雲峰也都怔然色變。

淩雲峰緩緩上前一步,抬手笑道:“南少俠去而複返,想必是對莫仙子勢在必得了。”

南門宴數日前親耳聽見郭晉陽一見到淩雲峰就拿莫塵衣為由挑撥,本以為淩雲峰確對莫塵衣十分上心,沒想到此番一見麵淩雲峰卻又輕描淡寫地說出這番話來,轉眼再看莫塵衣,隻見她果然俏臉陰沉,麵有憤怒之色,心下不甚了了,淡然說道:“淩兄說笑了,我此番回轉,隻因身有急事,耽擱不得,想要向明月湖借一條道走。”

淩雲峰和莫塵衣聞言俱都微微一怔,反倒是那一身灰衣的枯瘦老者微微轉頭,眯縫著雙眼將目光從銀蛇身上挪開,遙遙盯落在南門宴身上,忽而眼角緊縮,眼底寒光熠熠,略帶一絲陰冷謔笑的語氣,沉聲問道:“你想帶它入萬山墟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