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六章(2 / 3)

皇甫尋難道早聽說了?又難道這才是他的目的?花晚晴的膽怯,皇甫尋卻選擇呢笑而不語,隻嵌著她未受傷的左臂,強迫著她在矮桌邊坐下。

“姑娘也許要褪下衣衫比較方便,對我一老頭子應該就不會太過介懷了吧。”向希牧忍著向夫人的灼灼目光,擰過頭和善說,他明白自家夫人是以眼神向他詢問什麼,但此刻,他明顯不便在花晚晴前多說什麼。

“小的,都不知道向老爺是個醫官。”

“你們之前還見過的?”聽了花晚晴的話,向夫人顯然更是在意,她目光中多出了幾許不諒解,且統統化成了利箭投向了坐於矮桌另一側的向老爺子。

“回夫人話,之前小的隨王爺賞菊時見過向老爺,但也是匆匆一見,所以不知向老爺的身份。”花晚晴禮貌生疏的態度,聽得那向夫人心中格外揪心,本該藏要的情緒卻全都溢滿了她的麵龐。

“世子在這兒會不會不方便,姑娘在意的話,可隨老夫入屏風之後,再私下為姑娘查看。”

聽那向希牧之語,花晚晴差點兒就要點頭,如此的體貼建議她本是卻之不恭,卻是——偷偷瞟了眼皇甫尋,花晚晴相信隻若她為此露出一點點兒的喜悅,皇甫尋便又能想出無數壞點子,好證明她是他府上的“花兒”了。

“不打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憤懣低語,花晚晴說話的聲音也越說越低,可她靈巧的覺悟,立即得到了皇甫尋極大肯定,滿眼、滿臉都是笑容,恨不得馬上就想給她什麼獎賞。

倒是——向希牧與向夫人都吃驚不已,但不知在此刻又該說些什麼,於是反無法接話的愣在了一旁。

“需要我幫忙?”皇甫尋刻意問。

“謝世子好意,不過是除衣罷了,不勞世子操心。”花晚晴卻隻能咬牙,無奈的根本露不出笑臉。

於向希牧的吩咐下,向家丫鬟仍將屏風拉至桌邊,將放置小桌的平台隔成了一狹小的空間,借由遮擋,還是為花晚晴“保留”了些許的尊嚴。

可,向希牧與向夫人對花晚晴與皇甫尋的關係更看不清了,那市井上傳的謠言似真似假的,然此情此境,他們的關係卻怎麼看都不像有著強搶民女之嫌。

一閉眼牙一咬,花晚晴將外衫褪去,又脫去中衣,緊緊掩著胸口,就怕被人看清了她穿的掛兜。可她才一轉身,就聽見了一聲明顯的倒吸氣聲,才想證實是不是皇甫尋在作怪,卻見了向夫人用那一臉心疼的神情,緊緊地盯著她。

“怎會傷成這樣?”向夫人歎。

“之前也給別的大夫診過了,但不知是不是用藥不對,她昨夜仿佛還痛得睡不安穩。”

花晚晴聽了皇甫尋的話,立即又紅了臉,想起自個兒裝睡時聽到的柔情話,又想起了皇甫尋在她額上輕輕的一吻。

“一個姑娘家還跟人打架了不成?”

花晚晴吱吱嗚嗚,不懂如何作答,尷尬地看著向希牧,一味苦笑。

“不知向大人能有什麼好法子,讓她的手更快些好麼?我爹為了她那手點心,已是失魂落魄沒了人型。”皇甫尋又說。

為治花晚晴手臂,他為她請來京中最好的民間大夫,不知何故,昨夜她卻依舊睡不安穩,似還有些疼,這讓皇甫尋無比介意。他雖想給花晚晴找來宮中禦醫,但因花晚晴的身份根本無法得到禦醫診治,便也隻好轉念,找上了這退了位的禦醫。及此,旁人就不好再閑言碎語什麼。

向希牧及時伸出腳,絆了夫人一下,若非如此,麵露疼惜之色的向老夫人便早該奔至花晚晴前,憐惜地一把抱住那孩子,又說出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但有一點兒,向希牧十分確定,那便是此事兒,不宜盲目鬧大。對花晚晴或對向家而言,都是如此。“外敷內服,治療這腫傷就是最好的法子,可想必是姑娘害羞,不肯讓別的大夫細瞧,但若換成我這老頭,姑娘該就不會還如此怕羞吧?”

“向大人的意思是?”皇甫尋著急問。

“藥,我會重新給姑娘開,回頭讓府中下人煎好服用便可,但倘若姑娘還有時間,不如常來我府上,我給姑娘燙療,效果會更事半功倍。”向希牧說,看了一眼急不可耐地自家夫人,他再不開口,怕是她也快忍不住那滿溢的情緒了。

“是是是,常來走動,最好常來。”向夫人連聲答。皇甫尋為此卻輕輕咦了聲,不解的又看向花晚晴。

“第一次的藥已為姑娘備好,如不介意,我們立即就可以開始了。”說罷,向希牧從桌邊一個金色的銅盆中,拿出了一織布袋子,裏頭滿滿的裝有重要,浸泡在棕色的、冒著熱氣的藥湯裏,騰騰的就像她做出的點心。

花晚晴下意識點了點頭,藥包於此同時的便敷在了她裸露的傷臂上。起初還有些疼,齜牙咧嘴的模樣立即引來了房中兩人的變臉,她左右側目,但皇甫尋的改變尚且說得通,可那向夫人對她的關照卻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料。

漸漸,隨著一次次熱敷,她的手臂仿佛也得到了最佳的撫慰,便再也不大鬧脾氣,而那向老爺子的診療竟真像書中說的神仙般,妙手回春呐。

“燙料雖對鎮痛極有療效,一次、兩次卻也無法根治,還請姑娘常來。”

“隻要向老爺不顯小的叨擾,小的一定常來,這臂上的疼痛,麻煩得很,小的也想早些治好,這樣小的就能給王爺還有向老爺,做些點心了。”

一刻,向老夫人的目光忽帶上了淚,就當花晚晴提起點心時,激蕩的情緒再也無法掩藏的逃出眼眶。她偷偷轉身抹了抹眼角,身上卻因忍耐微微顫動。

小吃了一驚,花晚晴不由看向皇甫尋,本想從他臉上看到答案,沒想他卻隻是相同的也露出了吃驚的神色,而後目光中卻比她多了一份篤定。花晚晴百思不得其解,卻也不知如何發問,生怕隻是自己自作多情。她唯有掩嘴不提,靜靜望著向老夫人背過的身,忽然卻似也感受到了來自向老夫人的,似想給予她的,那一些溫暖與關懷。

“約你來的人是我,又累你等,是我失禮!”

常青閣秘密廂房,有人設宴。宴客者皇甫雲,宴請的人卻並非達官貴人,而是近來癡纏在謠言中,無法脫身的易名揚。

自當接帖,易名揚便不敢怠慢,如約上了酒樓,等上了許久,邀約者才翩然而至。又因那尊貴的身份,他倒隻能驀然忍受。

“世子抬愛,邀我赴宴便是看得起我,我又豈會不知好歹,為繁縟的規矩就觸了世子黴頭?”易名揚恭然說,實不知這場宴席竟為何事。

疑惑相看,皇甫雲自若在桌邊坐下,立即滿了酒,抱有歉意自罰了一杯。

但——

這讓易名揚更摸不著頭腦,他與皇家的唯一交集隻有皇甫尋呐。而他實在不曾料,皇甫尋在朝中唯一的競爭者卻是這麼一位體麵溫儒的貴族公子。

“不知世子特意找我前來,所謂何事,但既是看得起在下,在下必當盡力為之。”

易名揚客套答,目光收斂了,不敢多停在皇甫雲麵上。

雖皇甫雲與皇甫尋皆為京中最叱吒風雲的兩位男子,從身份到權勢,無一挑得出毛病。但此番相見,易名揚卻身覺皇甫雲更勝一籌,劍眉星目、麵如傅粉,似那畫軸裏才有的翩翩公子,不知這等名聲為何不曾聲名遠播,但想,或皇甫雲的功績卓然,又早掩了他貌美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