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章(2 / 3)

雲歌心中暗念糟糕,但接過了皇甫尋投來的目光後他竟也渾身打了個顫。像皇甫尋那般長相的男人若當真看上了另一個男子,也許還真能輕鬆的手到擒來。皇甫尋與少爺不同,天生帶著一種狷狂的氣質,舉手投足也比少爺更招女人的喜歡。

“我府上莫非真有你喜歡的東西?”順著皇甫尋的玩笑話,易名揚調笑反問。他並不在意外人看法,更堅信清者自清。

“若我答是你,你會將你自己送給我麼?”

一句趣話引來易名揚無奈地大笑,“我不知世子有如此雅興,但實在想不通,你怎會與我相安無事處了十年,才說看上了我?”

“就當是個玩笑,但我真要帶走你府上的一樣東西,你真能爽快答應?”

易名揚一怔,不好的念頭讓他心感陰鬱。

“就剛才那廚子你能真讓我帶走麼?”皇甫尋的一語讓房中的兩個男人都心頭一驚,雲歌擔心的卻隻是自己再無機會吃到花榮做的點心。

皇甫尋斂起笑目,他若有意味地盯著易名揚,好奇地瞧著易名揚臉上每一分細小的情緒變化。“好吧,那隻是玩笑,你別太當真了。那種手藝普通的廚子我怎會看得上眼?”皇甫尋有了答案,轉身踏出房門,但又忽然轉頭說道,“不過,偶爾吃吃這種普通的小食也挺新鮮的。承蒙招待,保不準哪日我還要來再來拜訪的。”

說罷大步離去,房中卻遺下了略顯張狂的笑聲。

不知是不是皇甫尋的笑聲作祟,易名揚心中的不快莫名加劇。當皇甫尋盯著花榮看時,當皇甫尋突然開口向他要走花榮時,突如其來的不滿情緒竟讓他有些失控。

易名揚的性子恬淡溫吞,這樣的玩笑卻叫他不能容忍。

他一口喝盡了杯中茶,驀然望向窗外。又或許,他不能接受的隻是將下人當作禮物送給它人的感覺。

對,一定就是這樣。

易名揚心中肯定。他不解為何能攪得他心頭大亂的花榮偏偏是一個男子,而他又怎可能去在意或是喜歡上一個男子呢?

“少爺,現在就要將食具收拾送去麼?”雲歌問。房內已沒了客人,圓桌上的餐點零碎的放著,易名揚已無心再品。

“放著吧。”

易名揚回到書桌邊,不由有些後悔剛才的態度。他並非故意要對花榮冷言,可就在皇甫尋緊盯著花榮的臉時,他理不清的情緒卻讓他慌亂得不知要如何對待花榮。易名揚再度拿起賬本,心緒變得十分混亂。

皇甫尋也是,花榮也是,這一刻他們都有著叫易名揚不能安寧的本事呢。

冠雲園的春天還沒到,就算已過了元宵,可園內仍是一片蕭索之氣。

除了四季常青的鬆柏外,低矮的灌木都隻剩下了光禿禿的枝椏。再過一月,幹癟的樹枝會猛然的抽出嫩芽,但現在枝頭上沉甸甸掛著的卻隻有幾日前一場大雪留下的那片雪白。

皇甫尋沿著青石小道一路走著,走上好一會兒後才得以在回廊盡頭,見到了那比他更早出了冠雲樓的小廚子。

喚她來時慢吞吞,叫她走時步子倒挺快。皇甫尋大步追上。忽然,他覺得前方那情緒低落的小廚子像一隻垂著尾巴的小狗,即便看到隻有背影卻也能想象出她此時楚楚可憐的模樣。

她叫什麼名字了?皇甫尋記得易名揚提起過她的名字可他卻給忘了。花,花榮?好似就是這名。他略帶疑惑地開口,為的隻是叫停她的腳步。

“花榮?”

垂著腦袋默默走了一路,花晚晴在聽到身後的呼喚後便停下了步子。她慢吞吞的轉過身,眉頭抬起,並不知為那人為何會叫住她,更不知為何那人為何竟也不待在冠雲樓裏了。

見著花晚晴已注意到他,皇甫尋走到廊外,在一圈灌木叢邊勾了勾指頭示意花晚晴過來。花晚晴有些遲疑,久久沒有邁步。她看不出那男人的心思,但她總感到那男人的笑容不懷好意。天人交戰了好一番,花晚晴選擇了乖乖上前,不為討好貴客隻是不想因得罪了貴客而叫少爺更加生氣。

灌木圈裏,皇甫尋咧嘴賊笑,他看透了花晚晴的心思,知她此刻對他頗有防備,但又不由很欣賞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氣。當她百般不願走到他跟前時,她甚至不肯將目光停在他的身上,滴溜溜的眸子四處張望著。

“你不好奇我把你叫住是有何事?”皇甫尋聞到花晚晴身上的香味,甜甜膩膩就像剛吃過的點心。他俯視她,忽然覺得這嬌小的丫頭也很像一個點心,樣子雖普通了些,但勝在口味特別。

盡管她用寬大的衣衫隱藏了所有的女子特征,可隻要細看她的容貌,那清秀的眉眼和小巧的鼻端以及她粉嫩的雙唇仍都還是一副嬌滴滴的女子模樣。

皇甫尋有些著迷,突然想伸手去碰觸花晚晴的臉,他好奇她的臉頰是否如他想象的那般絲滑柔軟,卻因花晚晴迅速地閃避,他的手隻是失望地架在空中。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花晚晴顫抖地問,因她靠近時就對這男人有所防備,所以她才能敏感的躲過了“襲擊”。花晚晴天真的以為她的舉動,已足夠表述出她的心情,而對方也會因此有所收斂,結果卻隻是叫她更加意外了。

她不知她所麵對的男人並不是什麼尋常人,而是這京城中狂傲霸道得出了名的皇甫尋——他想要做到的事兒,又豈有輕易放棄的道理。

皇甫尋大膽地捏著她的下巴,眼中滿是輕佻。他以眼神嘲弄,嘲弄她試圖閃躲的念頭。皇甫尋手勁不輕因而讓她的下顎有些發疼。花晚晴固執地咬牙,不肯示弱更不肯讓自己發出那聽來就像告饒的聲音。

本該會加劇皇甫尋怒意的舉動,相反卻讓皇甫尋更覺有趣。這廚子對他而言是一場閑來無事打發時間的遊戲,當她表現得越出乎預料,他才會覺得遊戲更加好玩。

“憤怒、生氣?但你有什麼資格這樣看我?”皇甫尋冷言。她那雙不擅掩飾情緒的眼此時已將她想要說的話都無聲地表達了出來。與她癡癡看向易名揚時不同,她現在是有多厭惡他的存在?“不說話麼,可該說的話你不都已經說了麼,用你這雙會勾人的眼。”

花晚晴咬唇,當皇甫尋將臉更靠近她時,她控製不住自己害怕的心情,臉色也不由一變。她不清楚這男人為什麼要針對她,而把她叫到身邊難道隻為了羞辱她麼?花晚晴今年十七歲了,但活到這般年紀她才是第一次遇上這種危險的男人。似乎隻要他站在她的身邊,那不加控製的氣焰就會將她吞沒。

“女扮男裝很辛苦吧?”皇甫尋伏在花晚晴耳邊一字字慢慢說到。語罷,他開始享受起捉弄人的樂趣,得意地盯著她的小臉,心滿意足地看著她的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紅,唯一不變的或許隻有她看他時的眼神。怕他,更厭惡他。

像是一顆心跳到了嗓子眼,除了園裏偶爾傳來的鳥叫,她能聽到的就隻剩她的心跳了。花晚晴努力讓自己平靜,可一旦看向他的臉,那些躁動的情緒就會攪得她心頭大亂。他是怎麼看出來的?又為什麼要用這種假意關心的口吻去刺激她不安的心緒。他可以嫌棄她做的小食寒酸,但像他這樣尊貴的人又豈會為了一點兒小事故意和她過去不去呢?

“我…我隻是生得像女孩,我……”雖連口齒都在發顫但花晚晴仍在苦苦堅持。皇甫尋於她耳畔一直低笑,一時連他的呼吸都在刺痛她的神經。皇甫尋故意在花晚晴耳邊深深吸了口氣,這暗昧的舉動又驚得花晚晴臉色一陣通紅。她未經人事沒錯,但這不代表她不懂他的行為是有多麼的不合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