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閑飯?欽雲府的飯菜,不都是姚蕩在做嗎?”姚寅擺出一臉不解的樣子,轉而又故意問向姚蕩,“你不願給四哥吃?”
“怎麼會!吃吃吃,大量吃。”她很配合地猛點頭
“你當我們很有錢嗎?”蘇步欽蹙起眉,想氣,可她儼然一副可以當家作主的女主人架勢,又讓他氣不起來。
“唔,那也不至於窮到招待不起我哥呀。”她嘟起嘴,完全沒發現兩個男人間彌漫著的火藥味。
“你很想讓你四哥住下?”要跟這個完全狀況外的女人較真,會把自己活活氣死。想了想,蘇步欽問道。見她毫不猶豫地點頭,他索性順著她的意,“那好,我明兒去找父皇問問……”
他的緩兵之計才執行了一半,就被姚寅硬生生地否決了,“不用了,我請示過皇上,他也覺得姚蕩在欽雲府待久了怕是會想家,所以讓我搬來陪她。八皇子,如果皇上口諭還不足為信的話,那明天我去討張聖旨來?”
這話成功把蘇步欽堵得啞口無言,隻能暗歎自己的輕敵,用灼灼目光烤熾著對麵的男人,試圖泄掉心頭那團火。而那頭,姚寅隻抽空回以一抹挑釁眼神,擺出實際行動告訴他,不是隻有他才懂得用皇上壓人的。
姚蕩感覺不到廳堂裏暗潮洶湧的氣氛,隻顧著消化剛聽來的消息,很快就咀嚼完一切,溢出感歎,“我就知道你不會把我一個人丟在外頭,去為姚家搏什麼亂七八糟的功勞。你還沒用晚膳吧,我去把飯菜熱一下,等著哦。”
說完後,她蹦蹦跳跳跑來了,絲毫沒察覺到自己丟下的那句話,是否會傷到別人。
所以,她之前生氣,聽聞姚寅來了,要別扭著不想見,是怨她四哥把她丟在這,害她必須為了姚家的那點功勞照顧他?說過的不嫌棄他,會照顧他,隻因為那天同情心泛濫?她沒想過要心無旁騖地留下,如果一開始就給她選擇的餘地,她會毫不猶豫地跟著姚寅走?
嗬,又或者,現在問她,她會選擇留下,隻因為他需要被照顧。
“八皇子很介意我住下嗎?”沉默了許久,姚寅挑了挑眉梢,撩開話端。既然姚蕩都走了,那他們也無需在說什麼場麵話了。
可相較於姚寅的坦蕩,蘇步欽仍是懶得說太多,回過神後,他起身,衝著又旦吩咐道:“去給四爺準備間屋子,隨他愛挑哪間。”
“那當日說的話還算數吧。你讓我走,我走了;讓我留信給她,我也留了;一切都如你所願,八皇子應該會一諾千金,哦?”
對!他不過隻是少說了句“走了之後,不準再踏進欽雲府”!蘇步欽握拳,意識到在姚寅這樣對手麵前,沒有運籌帷幄的可能性。所以,隻能認了,“放心,四爺那麼用心良苦,我又怎麼能讓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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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夜來得有些晚,直到姚蕩用完膳、洗完澡,天色才真正暗了下來。一長條的銀色星帶橫亙在黑色幕布般的天際,月兒高懸在一旁,煞是好看。
可她沒什麼心情欣賞這夜色,本是想來院子吹吹風消消暑的,但即便是入了夜,風仍是摻著黏稠暖意。姚蕩隻穿了件桃紅色的單衣,還是覺得悶熱,拚命搖著手裏那柄膳房裏拿出來的大蒲扇,依舊不抵用,她索性扯鬆衣襟。
剛想把抱在手裏的小竹凳安置在河邊,庭院裏猝然多出的那個東西吸引了她全部的視線。她直起下彎的腰,困惑走近,確認那真的是個秋千架沒錯,借著月光,還能清晰地瞧見秋千凳上她曾刻上去的字。
伸手輕推了幾下,秋千跟著前後擺動了幾下,她溢出笑,興衝衝地坐了上去。
其實,姚蕩並不愛蕩秋千,她畏高。
所以坐上後,她也不敢亂動,很是拘謹。沒料,忽地有雙手自她身後伸出,她受了驚,想回身,卻感覺到那雙手並無惡意,而是替她將那頭披散在肩側的長發綰起,熟練地盤了個髻。
“熱了就把頭發盤起來,別扯衣襟,是覺得欽雲府裏那些男人平時沒什麼美景看,讓他們飽下眼福嗎?”熟悉的話音伴著一股熱氣拂過她的脖頸。能那麼熟稔幫她綰發的人不多,能僅僅隻是聽聞到嗓音就讓她安心的人更不多,大概目前為止也就隻有四哥了。
她被惹得一陣顫栗,好不容易才把心情調整如常,笑著回道:“有什麼嘛,我這院子平時隻有丫鬟和兔相公會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