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無辜背黑鍋(3 / 3)

可是許斯年卻不為所動,麵無表情地糾正:“她是話劇演員。”可不是什麼五線藝人。

“哥!”宿宿嗔怒,“你怎麼現在還幫她說話啊!”她憤憤不平,哥是不是傻,梁小青公然在劇組和別的男人調情,他卻像什麼事都沒有似的,他真的喜歡梁小青?

換個男人都要火冒三丈吧,他怎麼無動於衷?

在宿宿詫異的眼神攻勢下,許斯年皺眉,走過去把視頻關掉。事情偏離了他預想的安排,這件事不該在這個時候被家人知曉,媽媽本身就對青青有偏見,這下更難以讓她接納青青了。他的心裏陰雲密布,想到宿宿此番舉動,不由得歎了口氣,思來想去,想為青青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幫她辯解。

這時候,一直一言不發的一家之長許爸爸卻突然開口:“那個梁小姐看上去不像那種貪慕名利的人,與其把斯年不喜歡的人硬塞給他,不如讓他自己為感情做主。”

終於有人說了一句公道話。

許太太語塞,客觀來說,梁小青確實沒有那麼差,隻不過論親疏遠近,她當然更疼愛宿宿,自己培養的女兒,怎麼看怎麼好,誰也比不上。

臨睡前許太太難得露出百年難遇的嬌憨,挽著老公的胳膊問:“你難道不認為斯年和宿宿在一起很合適嗎?你想啊,他們有十幾年感情基礎,以後宿宿也不用遠嫁,一家人在一起多好啊!”

老許先生摘掉老花鏡:“前提是他們雙方有意,那自然好。可是,假如你偏袒了宿宿,忽略了兒子的感受,那就算促成了這門婚事,於他們兩個人也是一場不幸的開始。”

婚姻是愛情的墳墓。

那麼沒有愛情的婚姻,又是什麼的墳墓?

都是年過半百的人了,這點道理還是懂的。關了燈,許太太還是睡不著,複又起身,打開壁燈坐起,隻聽剛才還打著呼嚕的老許先生閉著眼睛說:“對年輕人寬容一點,你年輕的時候還不是和梁小姐一個樣。”

一句話讓許太太滿臉通紅,也不知道死老頭子是醒著還是在說夢話。她狠狠地打了他一下,過了一會兒連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好像真的是年紀大了,對子女的束縛也越來越多,生怕他們羽翼豐滿就不聽話了,卻總是忘記,他們是自由的。

或許她不應該帶著主觀意識去看梁小青。

可是……那條新聞又是怎麼回事?

因為“替死鬼”這件事,全劇組都知道梁小青就是導演的前女友了。

她的生活一下子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大家都對她客客氣氣的,連有著一起去洗手間友誼的民女甲都對她禮讓三分,溫婉看她的眼神也明顯帶著敵意,之前拿她相貌開玩笑的舞蹈老師趕緊賠罪,稱自己有眼不識泰山。

除此之外,最明顯莫過於劇組盒飯裏的肉變多了……

這天午飯劇務多給了她一份盒飯,她又剛好很餓,不由得感歎,這世上最幸福的事莫過於想吃兩份盒飯的時候享受此等待遇。

休息間隙她看到靜音的手機上顯示著小魚兒的連環奪命電話,心裏慘叫:完了!小魚兒一定是看到新聞了!她想好措辭,編好瞎話,一狠心決定主動請罪,果不其然,電話剛接通就聽到小魚兒的河東獅吼:“梁小青!你長不長記性!裴禪和那麼渣的賤男,你怎麼能和他重歸於好呢!我告訴你,這回你再在他身上栽跟頭別找我哭訴,活該!”

記得當時裴禪和不告而別,小魚兒就斷定他追她圖謀不軌,全因男性的挑戰欲望強烈,不然怎麼能做出那麼不仁不義的事,好不容易獲得美人心,就瀟瀟灑灑地拍屁股走人?那時候她還不服氣,反駁小魚兒:“你以為誰都像你家那個占有欲那麼強?”後來隨著時間的流逝,裴禪和漸漸淡出了她的生活,不過多少還殘存了一些單純又美好的回憶,不然她也不會在和他重逢時略顯失態。

關於她和裴禪和重逢後的事,小魚兒還不知道,說來話長,她的敘述能力又差,長話短說:“你想歪了,我和他什麼事都沒有。”

這回輪到小魚兒不解:“那新聞上的……”

“照片上的人不是我!”她知道說了小魚兒也不信,但還是找了一個沒人的清淨處,耐著性子和她解釋,“那個人就是溫婉。還有啊,裴禪和真的不是渣男,他當初出國是因為有難言之隱,怕耽誤我,想和我分手,又舍不得分手,才演變成後來那個樣子的。”

小魚兒嗤之以鼻:“耽誤你?與其不清不楚玩失蹤,他還不如耽誤你呢,猶猶豫豫、優柔寡斷也是一個大老爺們幹的事?”小魚兒一激動,東北話就說得特溜,行俠仗義起來堪比女俠,“再說了,就算他當初有難言之隱,現在不還是有了新歡嗎?那個溫婉不就是個現成的新歡?”

梁小青語塞,這麼說也對……可是她也有了許斯年啊,分開後的兩個人難道就沒有重新追求幸福的權利了?誰規定一輩子隻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再說裴禪和有試探過她的口風,就是那次在醫院裏,他玩笑著問她是否願意和他重新開始,是她拒絕了他。

原因不言自明,因為那時候她就喜歡上了許斯年。

如果那時候答應裴禪和的追求,那無疑真的驗證了他的擔憂,她在憐憫他。

對他而言,拒絕好過同情心泛濫。

所以感情這種事真的說不好,或許就是一秒之差,就注定要擦肩而過。

“算了,別為我打抱不平了,都過去那麼久了,何況我又沒吃什麼虧,要不是錯過裴禪和,怎麼能遇到比他好一萬倍的許斯年呢。”

說到這裏她才意識到哪裏不對,果然……

“誰是許斯年?”

她和許斯年的事還沒來得及跟小魚兒說,她和小魚兒從高一開始就是舍友,畢業後一個考到冰城哈爾濱,一個考到帝都,雖然分開了,卻依然保持聯係。難能可貴的是她們這麼多年即使異地,閨蜜的感情隻增不減,比一些從小玩到大的發小的友誼還要深,日記可以換著看,羞於啟齒的秘密可以讓彼此知曉,所以這麼多年即使相隔千裏也對對方的生活狀態了如指掌。

可是她這段時間真的太忙了,還沒來得及跟她分享感情進度,不如……就此坦白?

嗯……這節骨眼要不還是別說了,搞不好動輒又是一頓盤問,沒有一兩個小時休想掛斷電話。

正思忖著,一通電話就打了進來,是許斯年,她好像找到了脫身機會,借口要拍戲了趕緊把電話掛斷了,隨之接通了他的,剛要如釋重負地鬆一口氣,就聽他問:“你和裴禪和怎麼回事?”

她的黑眼珠滴溜溜轉,明明什麼虧心事都沒做卻像做賊心虛,支支吾吾答不出所以然。她以為許斯年不會專注於娛樂新聞,像他這種隻對傳統文化感興趣的男人不是應該潛心研究一些高大上的東西嗎?比如茶道啦,圍棋啦什麼的,什麼時候關注起娛樂圈來了?

她還在想怎麼回答他的問題,就聽他又說:“這件事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語氣冷到冰點,她又慚愧又內疚。

本來剛在一起就要麵臨分開異地的挑戰,現在又纏上了緋聞,照片、新聞都在,證據確鑿,被誤會也是理所應當,她隻好乖乖聽著他的教訓:“你知不知道這件事讓我媽對你的印象大打折扣?”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

可她冤啊,她比竇娥還冤。

“你要清楚你的身份,除了話劇演員、替身演員,你還是我的女朋友,做這種事之前不應該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嗎?”

被他這麼說,她的鼻子酸了一下,這種事?哪種事?她根本什麼都沒做!

說得好像她真的紅杏出牆了似的,本來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因為不想讓他擔心,她才故意隱瞞的,他卻不問青紅皂白劈頭蓋臉就是一連串的質問。她委屈死了,帶著鼻音抽抽搭搭地說:“我是清白的。”

一句話讓上一秒還在生氣的許斯年陰雲俱散,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好像讓她誤會了什麼,忍俊不禁:“我知道你是清白的。”

“那你還說我!”梁小青不依不饒。

他都能想象到她此刻的樣子,一定是麵對著影視城的某一堵牆壁,把牆壁當作他張牙舞爪。

“我的意思是……”他耐心把要對她說的話重新理清邏輯關係,“你被溫婉的經紀公司拉來當擋箭牌的事,應該慎重考慮一下,哪怕想一想我的立場也好。現在盡人皆知,對你以後的名譽很不好。”

梁小青完全沒料到他的本意是這樣……

之前語氣冷得嚇人,她都誤以為他冤枉自己了,原來,是她理解錯了。

不過,盡人皆知?

事情都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嗎?

“你怎麼知道我是擋箭牌?”她就是好奇,他怎麼什麼都知道。

許斯年再自然不過地說:“很簡單,照片上的人不是你。”即便人雲亦雲,他還是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算世人都說她和溫婉相像,在他看來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沒有任何相似之處。更不要說溫婉還整過容,對他這個自幼就熟知人類骨骼和穴位的中醫大夫來說,一眼就能看出哪裏做過微整形哪裏削過骨。

既然照片上的人不是她,新聞報道卻到處都是她的名字,那就隻有一種情況,她被利用了。

“我真的想要拒絕的,真的,但還是……晚了一步。”梁小青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講給許斯年聽,最後很沒底氣地為自己辯解。

許斯年說:“說說吧,對方開了什麼誘人的條件,讓你猶猶豫豫地跳進了別人挖好的坑?”

她隻好一五一十地說出經紀人推薦她演都市喜劇的事。

午休就要結束了,片場準備開工,她卻舍不得掛電話,還是許斯年感覺時間差不多了讓她別耽誤工作,晚上有空再給她打過去。

她應了一聲“好”,他又突然叫住她:“青青?”

“嗯?”片場那邊開始催人了。

“你很喜歡演戲吧?”許斯年經過雷峰塔,正是交通高峰,路堵得水泄不通,車窗外,耀眼的金色塔頂慢慢後退,“既然這樣的話,可別便宜了溫婉的經紀人啊,擋箭牌都當了,那部喜劇總要借這個機會簽下來。”

梁小青愣住了,直到片場有人喊她的名字才匆匆答應了一聲“好”。

就讓她做一切喜歡的事,隻要她心無旁騖地愛著他就好。

她不需要有任何後顧之憂,也無須為做出的決定留後路。

她是他的過去與未來,他是她的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