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八路駐地夏口村(1 / 3)

山西夏口村,1937年初夏

且說八路軍縱隊突擊城關,抄了鬼子後路,救了爺爺一夥人,退守到夏口村的營地。

夏口村在城關東北方,兩地相距約莫三四十公裏。村子依山傍水,風景秀美。村子南邊有一座大山,直聳雲霄,山門有一座古老的石牌坊,橫梁的石板上寫著三個大字:朐陽門。山門右側有一個大湖。湖水都是由山上的泉水彙聚而成的,湖提上的一塊斑駁黑石上也刻了三個字:石棚湖。左側有一處諾大的平台,便是一座臨時搭建的八路軍營房,駐紮著八路軍一個營的正規部隊,加上遊擊隊,武工隊,大約有六七百號人。

所謂的營房,就是用木板臨時搭建起來的小木屋,這裏全都是這樣的小木屋,一排排,一行行,看似星星點點,卻是錯落有致。營房的四周圍了一圈密密仄仄的足有兩人多高的木柵欄,隻在南邊留了一處大門,大門的兩邊用木樁各紮了一座約三丈高的高台,高台上各站了一個負責警戒的戰士正背著槍在上麵來回的踱著步。爺爺住的這座營房的內設也是極其的簡陋,靠著北牆根有一張木板床,也就能盛納五六個人睡覺。貼著窗戶有一張圓木桌,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別的什麼了。看得出來,建造木屋的手工也很粗糙。外麵天氣晴好,正是盛夏時節,毒辣辣的陽光透過木板與木板之間指頭般粗的縫隙投進屋子,在地上密密麻麻地畫了一道道粗細不均,長短不一的光線。

山柱沒死,他從鐵蛋叔脖子上摘下來的那把長命鎖救了他的命,子彈正巧穿過那把鎖的中央,打了一個指頭粗的小洞,卡在了他的皮骨裏,沒傷著心髒。當初爺爺背著她撤退的時候,山柱就醒了過來。他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默默的給鐵蛋叔禱告,感激鐵蛋叔在天有靈,冥冥中救了自己一命。孫尚香也沒死,雖然他沒有長命鎖救命,可他那健壯的身板子,長了一身厚實的皮肉,子彈也不是那麼容易穿過去的,當然這是玩笑話,最重要的是那顆流彈打偏了些,沒傷到他的致命要害,他也僥幸活了下來。

同福茶樓座無虛席,評書先生滔滔不絕地講著,講到精彩處,不免手舞足蹈起來。突然,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指著評書先生大罵:你奶奶的熊,逗你爺爺玩兒呢,怎麼你口裏的人物明明是要死了,關鍵時刻卻總有人搭救,且是死不了呢?到底是人還是神?評書先生一臉無辜:長官,這不賴我,書裏都是這麼寫的啊。軍官吹胡子瞪眼:狗屁的書,該死的時候就得死。評書先生嚇得連連作揖:是是是,該死就死……。嘴上打著哈哈,心裏暗暗罵:日,還有盼著人死的,有種你去找羅貫中啊,讓他給你說道說道。雖然罵,他也懂得一個道理,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由他去了。

爺爺掐指一算,來到這裏也有月餘了,山柱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隻是孫尚香傷的嚴重些,還躺在床上起不來。軍醫說了,他起碼還要養上半年才能徹底痊愈。

爺爺和吃不飽都沒傷,胳膊腿兒的都靈便著呢,這天他們實在憋得難受,爺爺就領著吃不飽在營地裏晃蕩,這兒瞅瞅,那兒看看,像兩個細作。

一個聲音傳過來:嗨,尋摸啥呢?

爺爺和吃不飽都轉著腦袋看,身子也隨著轉,一個向左,一個向右,都轉了一圈兒,沒發現人影。

說你倆呢,那個女戰士從營房後麵走了出來。爺爺發現了她,抄著手呲著牙笑,一副猥瑣樣:沒尋摸啥,瞎晃蕩。

女戰士:瞎晃蕩?你以為這是趕集呢?

爺爺:唷?你也趕過集?爺爺聽了這個詞兒就感到很親切,他想起了老家的石家車馬集,如果不是被抓來當兵,想他現在還在集上賣豆腐呢。

女戰士:少套近乎。她手一指北邊的那個牌坊:看到那架牌坊了嗎?沒有允許,誰都不許越過去,不然,衛兵真會開槍打死你們。

爺爺嚇了個黃臉,問:為什麼?

女戰士:沒有為什麼,這是紀律。說著,她盯著爺爺問:對了,你的傷好的怎樣了?

爺爺:我沒受傷,受傷的都在屋裏躺著呢。

女戰士:那就進屋,好好照顧傷員,沒事別瞎跑。

爺爺瞅她,挺俊俏的一張臉,就是過於嚴肅。嚴肅得讓爺爺感到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命令。爺爺抄著手,領著吃不飽,乖乖的進了營房。

有一天,女戰士突然去了他們的營房,山柱,孫尚香,吃不飽,一幹人還都沒起床,躺在通鋪上聽爺爺講故事,爺爺講起了那次城關戰役,說自己如何的絕望,如何的勇猛,如何的絕處逢生,還講到了那個雙槍女戰士。

講著講著,就得意忘了形,隻穿了一條褲衩子從被窩裏站了出來,手舞足蹈。這時候,門簾一掀,進來了兩個人。爺爺頓了聲,止了興,大家也同時往門口瞧,是那個救了他們一命的女戰士。

爺爺那一陣兒有些手忙腳亂,腦袋搖晃了好幾下,才找到自己的被窩,一下子跳了過去,把自己捂了個嚴嚴實實,弓著腰,像一隻縮了腦袋的大烏龜。爺爺藏在被窩裏,腦子裏還在琢磨: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

四個人還都沒起身,見這個女戰士進來,不免有些驚慌失措,心裏沒了底,都裹緊了被窩,露著腦袋,瞪著形態各異的眼睛盯著那個女人隻是看。山柱看的最癡,剛才爺爺正在講她的英雄事跡,說她手持雙槍,英勇無比,那個雙槍女英雄的英姿正在他的腦海裏不斷的醞釀著,閃現著。說著說著,還真來了這麼一位,腰裏也別著雙槍,山柱就斷定眼前的這一位就是爺爺故事裏的女英雄。山柱癡癡地瞅她,目光裏除了崇拜,還有驚豔,這個女人,長的還真是俊俏嫩。

軍帽下遮著一對柳眉大眼,忽閃忽閃很有靈氣。帽沿壓著一頭烏黑亮麗的齊肩短發,襯著她玲瓏白皙的一張俏臉。穿著一身合身的軍裝,係著緊身的武裝帶,把她立體的身材凸顯了出來,腰間斜插著兩把盒子搶。英姿颯爽。山柱呆呆地看著,心裏竟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女英雄見四人這般模樣,也知道自己闖得魯莽了些,轉過身,說了句:給你們兩分鍾,能起來的都起來,抓緊穿衣服。說著,一掀門簾又出去了。女戰士一直立在門口,聽著屋裏一陣窸窣的聲音。兩分鍾後,她又準時踏了進來,見屋裏一字兒排著三個高矮胖瘦,參差不齊的男人,爺爺錯別係著衣扣,歪戴著****帽。腰上的那根武裝帶實在是來不及扣進去了,就由它耷拉著,在兩胯之間直蕩悠。吃不飽或是穿得急了些,可能是兩條腿蹬到一個褲衩洞裏去了,總覺得褲衩子束在左半邊的屁股墩上不得勁兒,站在那裏左搖右擺地擺臀搖尾,像在跳一段僵硬的扭臀舞,一邊跳還一邊尷尬地看著女戰士,又把手搭到屁股上,在屁股縫那一塊使勁的摳搜。隻有山柱,衣冠整齊,立正在那裏,盯著女戰士微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