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刀咋不快?’
尤梅確認那是自已打的刀,誠心實意地說:
‘咱倆換吧。’
二玲子看看刀,又看看身為木匠的丈夫精心安過的刀把,她說:‘你給我磨磨吧。’放下刀,她向地頭那邊的玉米地走去。
玉米地裏,二玲子解開腰帶,抖抖下身的熱氣。當她蹲下小解時,發現玉米根旁幾隻酸汁柳破土而出;酸男辣女,她並不想吃酸的,但焦渴的口腔,還是感到酸汁柳白嫩的根莖該有多麼適口。她係好腰帶,扒開鬆軟的土,摳出兩根剝掉薄皮,吃了一根;有心想扔掉另一根又沒舍得,索性把其餘幾根都摳了出來。
地頭便道上,人們喝水磨刀或坐或躺在休息;地裏四五輛裝著麥子的大車一字排開趕過來了。小麥要及時搶運到場院垛起來,防止遭雨生芽、以及成群麻雀的刨食,同時麥地也要盡早翻耙起瀧,待明年種其他作物。農機站的幾台‘東方紅’是為全公社所有生產隊服務的,翻耙起壟比播種進度慢,日夜不停地幹也要忙到老秋,生產隊都想搶在前頭。這方麵隊裏有近水樓台的便利,可往往也導致其它生產隊對農機站產生激烈的意見。為此,曹向東積極主張要買台拖拉機,自己隊使用方便外,還可到其他隊去於活往回掙錢。但計劃的指標始終落實不到基層生產隊,經過多方努力,農機公司終於答應,有了指標一定優先撥給隊裏。可要等到啥時侯,說不準。由此老會計提出,不妨先開辦油坊,榨豆油掙加工費隊裏一樣有收入。上級號召增加糧食產量,減少土豆的栽種,不讓隊裏辦粉房,但黃豆作為主要糧食品種,啥時都得種。社員們由同意買拖拉機轉而讚成辦油坊。問題的關健是隊裏存款隻能辦一件事,怎樣取舍目前還處在僵持階段。
曹柱子裝著車,同時吆喝馬走走停停,他的車率先奔向地頭;四虎子和二渣子緊隨車的兩邊,用力揚起釵子,把麥捆挑到車上。將到地頭時,曹柱子讓馬一氣把車垃出地,停在便道上。
“你他媽想累死俺倆呀!’
四虎子站在車後十幾步遠的地方曹柱子,但罵歸罵,活還得幹,他和二渣子把幾十捆麥子先運到車旁,再裝上車。曹柱子不吱聲,這樣馬能省點勁,人累不累他不管。
‘四虎子,你把這給英子捎回去。’
四虎子回頭見二玲子拿把酸汁柳走來,不耐煩道:
‘拿邊去!晌午把你們的崽子都整回去,大哭小叫,睡會兒覺也不消停。’
‘二渣子,你給嫂子捎回去;到門口喊英子,扔院裏就行。’
二玲子沒支使動自己的四小叔子,又轉頭求二渣子。她見二渣子主動接了過去,討好說:‘二渣子,嫂子到時給你介紹對象啊。’人們借機哄笑二玲子,有的解恨喊活該,也有挑撥是非的:不能隻給二渣子介紹對象,也要給柱子介紹對象,唆使曹柱子把酸汁柳從車上扔下來,不給她捎帶。她一時遭架不住眾人的圍攻,見曹向東正卡著腰,看他們仨人用力絞車,她說:“曹隊長,這事你該管啊!不能自己娶完當老師的媳婦,不替別人著想吧?’
曹向東聽話題扯到自己身上,將成為談笑的中心,本身又不便和眾人一樣信口開河,他招呼道:‘行了!行了!動刀啦。’人們笑著懶洋洋地動身準備繼續幹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