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不離把臉麵向李弑讓他能看到自己的眼睛，黑色的瞳仁中沒有感動也沒有打算放棄的想法。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作為你的兄弟，為你解決麻煩是我應該做的。李弑，真正的兄弟不是同甘共苦，而是患難與共，因為兄弟本身就是用來連累的。但是我現在所做的一切不僅僅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自己，說得更大一點是為了這個社會，所以我不認為我所做的事情是錯的。”楊不離說完又加了一句“這個世界上有誰會去做自己認為是錯的事情。”
李弑沒有被楊不離天真的說法逗笑而是真真切切的一臉嚴肅，他閉上眼睛搖頭像是哀歎一般。
“你太天真了，我們的生活並不像電影裏說的那樣簡單。錯的事情之所以會不停地出現是因為有的人不知道那是錯的，他們活在自己的世界裏遵循自己的真理，盡管他的真理違逆了全世界也在所不惜，但是眾口鑠金，一旦你的行為被人唾棄你就真的站在了眾人的對立麵上，到了那時失去一切的你隻會讓我感到自責。殺了一個壞人之後還會有新的壞人出現，因為人這種動物是有其無法克製的本性的，所以我們能做的隻是盡最大可能的控製他們，這不就是我們來到這裏然後以身試險的原因嗎，可是你現在在幹什麼？霍可身邊的人已經死了三分之二了，你能保證那些新出現的繼任者會站在我這一邊嗎？”
楊不離擦著李弑的肩膀走過去，在他們擦身而過的一瞬間楊不離對李弑說了一句話。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笨。”
“好呀，楊不離，我的數學老師醒了嗎？”韓霜天的出現讓距離不斷拉大的兩人都吃了一驚，他握著導盲棍身邊跟著安靜的陳箏。
“你怎麼在這裏？”楊不離沒有回答韓霜天的問題而是反問了回去。
“我今天來這家醫院做手術，對了，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現在看不見的我會知道站在我麵前的人就是你，原因很簡單，那就是你一直沒有換掉你所抽的煙的牌子，而且這個牌子在北京可是買不到的。”韓霜天臉上是得意的笑，他完全察覺不到此刻楊不離陰沉的臉。但是他很快就把話題拉回到自己想要談論的事情上。
“我聽陳箏的爸爸說這兩天北京犯罪團夥中有很多頭目被殺了，這使得剩下的頭目很害怕紛紛在自己的身邊增加人手。”韓霜天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楊不離，我記得我們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最濃烈的顏色是血紅色，因為曆史就是用它來描繪的。可是現在的你是不是也想用這種顏色來描繪你的曆史？”韓霜天伸出手摁在他麵前楊不離的胸膛，但向前走著的楊不離沒有停下的意思，他反扣住韓霜天的手腕把它從自己的胸膛上挪開，楊不離從韓霜天身邊走過去，沒有去看韓霜天的眼中是堅定和憤怒。
“你也要來阻止我嗎？”楊不離的聲音低沉渾厚像是一個飽經鮮血磨礪的戰士，看淡一切，無懼一切。
韓霜天循著聲音轉過身，他輕輕扶了一下臉上的墨鏡。
“楊不離，你不是我最早認識的兄弟，但是你卻是我最為了解的兄弟，我知道你為什麼會這樣的決絕，你把保護這個詞彙融進了生命裏，但是你卻總是忘記保護自己。就算你保護了你身邊所有的人而到了最後卻因為沒能保護好自己而遭遇厄運，那時你身邊的人是會自責和傷心地。其實你想要保護的人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弱，交給他們解決反而是最好的方法，並不是每一件事都需要你出麵動用武力的。”
韓霜天朝楊不離的背影伸出手。
“收手吧，為了你自己想一想或許才是真正的為我們著想。”
楊不離側頭看著韓霜天攤開的手掌，卻沒有絲毫想要去握的跡象，他搖搖頭說。
“我已經沒有退路了。”楊不離邁開腿消失在走廊的轉角。
“你能阻止他嗎？”李弑沒有認出眼前這個盲眼的人就是自己高中時的同學。
“我還要準備做手術，這件事隻有你才能解決，楊不離這個人一旦決定做什麼就不會輕易放棄，所以你必須比他還有決絕才能製止他。”韓霜天說完離開了，看樣子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李弑一個人留在了走廊裏，他狠狠地咬住自己拇指的關節，直到兩個牙印深深的印在上麵。
下午的時候北京迎來了她的第二場雪，這次的規模要比初雪大很多，鵝毛一樣的雪花紛紛揚揚的飄灑了一個下午，等到晚上的時候整個北京市已經是雪白的一片，有了一種北方雪都的感覺。到了華燈初上的時候這個城市閃亮得就像童話世界一樣。
霍可在家裏，她別墅的周圍卻沒有人來護衛，那座三層小樓就像是一座完全不設防的城堡。車庫的門沒有關上，霍可銀灰色的寶馬車靜靜地停在裏麵，帶著雪的車印從門外一直延伸到車庫裏。看來霍可應該是剛回來不久，因為雪地上的車印深深地印進雪裏。
楊不離穿著風衣和運動褲，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混搭但是現在街上一個人都沒有也就不會有人注意他。他沒打算翻窗戶或是用類似的方法進入別墅，他本來也沒打算把事情搞得那麼麻煩。他走到大門前摁響了門鈴，不停地叮咚聲響了一遍又一遍卻沒有人來開門，他輕輕皺起眉向二樓那間亮著燈的房間望去，窗戶上沒有人影，能透過玻璃窗看到房間裏安放在牆壁上的空調。楊不離不抱希望的去推門卻意外的發現門根本就是開著的，他透過門走進別墅的庭院，兩寸厚的積雪被他踩得咯吱咯吱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