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年輕

豌豆仔沒想到自己的好心好意,竟然換來了一頓訓斥。

主持人選拔特別節目結束後,豌豆仔又回到了日常節目的錄製中。

節目的導演達哥是個嚴肅的東北漢子,但凡有他在場,眾妖孽無不老老實實,沒人敢造次。

這天,達哥要去開會,節目八點整播出,等不了達哥,大家隻好先行開始。

之前當比賽主持的換裝經曆很成功,給了豌豆仔啟發。他想,規規矩矩地做節目很難引起收視高潮,必須要來點噱頭才行。

於是,他跟兔妞兒商量,等會兒在屏幕上放彈幕。兔妞兒聽完豌豆仔的想法,覺得不錯,兩人一拍即合。

攝影機旁邊的電視上可以看到正在觀看節目的人數,眼見著觀眾人數達到了平時的平均值,豌豆仔覺得可以實施他們的小計劃了。於是,他們開啟了瘋癲模式,聊各種道聽途說的勁爆八卦。後來,這頭兔妞兒佯裝要脫衣服,那頭,彈幕上用超大號字體寫著:“女主播要脫衣服啦!”

雖然觀眾們都知道這隻不過是裝裝而已,但也隨著嗨了起來,評論數激增,超過了過去兩個月的峰值!

就在這個時候,達哥衝進了演播室,二話沒說就把彈幕給關了,在導播間通過耳麥發出指令,命令主持人趕緊進入正常模式。

“要不是我及時製止,咱們公司就直接被停掉了,懂嗎?!”下了節目,達哥衝豌豆仔和兔妞兒一頓咆哮。

豌豆仔其實也挺生氣,不是說要為節目收視率做出犧牲嗎,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達哥,今天的節目比過去兩個月都火,我不明白我們這樣做有什麼問題?”豌豆仔說。

達哥怒火中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啊你,還是太年輕!咱們這個是綠色平台,知道什麼是綠色嗎?你們剛才幹的事兒,那叫綠色嗎?要是被上頭看到了,咱們被開掉不說,公司都得停業整頓!”

豌豆仔半信半疑:“不至於吧……又沒有真的脫,平時朋友們在一起也會這樣開玩笑啊。”

達哥搖搖頭:“為了收視率著想是很好的事,但千萬不要急功近利,急功近利一定會出事的。私下裏可以說的話、做的事,不代表就能搬上台麵。這不是你的節目,這是公司的節目,出了事兒負責的不是你,但你作為主持,要對公司負責,明白嗎?”

鹽水瓶

豌豆仔的節目,播出時段在夜間八點至九點。

兔妞兒講話的時候,豌豆仔偷偷走神看了一眼時間,還剩下三十分鍾就可以結束今晚的工作了。

他對自己的這份夜間工作習慣於保密。想想也是,當有人問豌豆仔“這麼晚你上哪兒去啊?”的時候,豌豆仔總不好意思說“我出去工作”吧。這樣多半會換來質疑的目光。

但這份工作還是有好處的,觀眾裏奇葩太多,比如眼下的一個網名叫“飛翔的淚豬”的觀眾,她從八點開始一直東拉西扯,半個小時不帶重樣兒,主持人麵對她都有點詞窮。導演達哥開玩笑說,不如聯係這位觀眾來做主持人。

豌豆仔不知道為什麼,挺喜歡跟這頭“淚豬”聊天的。她的評論,豌豆仔基本都會拿出來跟大家分享。

“淚豬,你現在在幹嗎呢?”豌豆仔通過視頻問話。

淚豬很快就回複了:“我在××路××醫院急診室吊水呢,地溝油吃多了。”

豌豆仔笑:“祝你‘一瀉千裏’喲。”他忽然記起,這家醫院不就在公司附近嗎?

淚豬發來一個怒火中燒的表情:“你還落井下石,不跟你玩了!”

本以為淚豬是開玩笑的,沒想到她真的退出了節目所在的頻道,豌豆仔有些懵。

下班之後,豌豆仔走在路上,去搭末班車。路過醫院,他看了看夜空中赤紅的“××醫院”四個字,猶豫著,還是走了進去。

急診室裏人不多,一個跟他年紀相仿的女孩正閉著眼睛吊鹽水。

豌豆仔放棄尋找淚豬,對這個女孩有點感興趣,走到她身邊才發現她睡著了。於是,他好心地喚她醒來:“你這樣會感冒的哦,鹽水都快吊完了也不知道通知醫生啊?”

女生懵懵懂懂地醒來,解鎖手機看時間。豌豆仔意外地看見尚未退出的App正是他兼職的視頻App,試探地叫了聲:“淚豬?”

女生抬起頭來看著豌豆仔。迎著光,豌豆仔看見女孩臉上幹掉的淚痕,仿佛確定她就是淚豬了,調侃道:“你還真是愛哭啊!”

“豌豆仔?!怎麼是你!”雖然豌豆仔也算不上什麼明星,但總歸是在熒幕上出現的常客,能夠在生活中相見,還是讓淚豬相當興奮的。

“你這一臉鼻涕一臉淚的,咋了?真被我給氣著了?”豌豆仔逗她。

淚豬接過豌豆仔遞來的濕紙巾,邊擦臉邊說:“剛才哭著哭著就睡著了。哦!你別誤會啊,我不是真的生氣了,可能是說完最後一句話剛好用完所有的力氣睡著了……”

豌豆仔回想起那半個小時裏淚豬同學搞笑藝人一般的演出,頓時笑道:“哈哈哈,豬啊你。所以說……你之前是一邊哭一邊講笑話啊?厲害啊!”

“我也不想的啊。以前在大學的時候,我生病了,室友們輪流陪我吊水,照顧我,可是你瞧那個鹽水瓶,原本裏頭能看到四個人的影子,可現在畢業了,我變成一個人了……晚上我發信息告訴她們我生病了,可她們看上去很忙……突然間我就很傷感,覺得一切都回不去了。”

哦,原來淚豬跟豌豆仔一樣,都是剛畢業不久的孩子啊。

豌豆仔臉上的笑容漸漸被夜風吹散了。

他在淚豬身旁坐下,輕聲說:“是啊,那些時光,真的回不去了呢。”

看豌豆仔臉上的神情,似乎他也在回憶著什麼。

衛道士

在跟淚豬確定男女朋友關係之前,豌豆仔一直以為淚豬是個軟妹子。

確定關係的那天,豌豆仔用兼職賺來的錢,租了一輛車,開車帶淚豬上山看星星。

淚豬一邊抱怨著“你老不老土啊”,眼睛裏卻很可愛地閃著激動的光。

山頂上的空氣果真不一樣,多吸幾口都能覺得自己是土豪。

省略掉一係列的矯情橋段,豌豆仔直接下猛料:“豬,我告訴你一件事,但你不能告訴別人。”

淚豬盯著星星犯花癡:“好,我不告訴別人。”

“你看過卡夫卡的《變形記》嗎?”

淚豬回過頭來,不明白豌豆仔怎麼聊到《變形記》上去了,問道:“呃,就是一覺醒來變成蟲子的那個故事?”

豌豆仔連連點頭:“是的,我想告訴你的是,明天一早,我可能也要變異了。”

淚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嚇到了,著急地問:“你怎麼了?快告訴我,你究竟是被蜘蛛咬了,還是被蝙蝠咬了?”

豌豆仔低著腦袋,有點害羞,然後不知道從哪裏抓出來一捧鮮花:“我的心被一頭母豬咬了一口,可能……會變成一頭公豬。”他把鮮花捧到淚豬麵前,“母豬公主,可以讓我做你的公豬王子嗎?”

淚豬笑得噴了豌豆仔一臉唾沫,然後她蹲在地上就開始哭:“這花哪裏摘的啊,美哭我了!”明明是晚上,根本看不清花長啥樣好嗎?

“八元錢一朵團購的!我又不是采花大盜。”豌豆仔知道自己得逞了,賣乖地噘嘴。

“祝你越來越帥,出門撿到軟妹子。”這句流行一時的祝福語,似乎真的在豌豆仔身上實現了。

豌豆仔隻能說:一切沒那麼簡單。

淚豬站起來:“你這樣是不對的!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花朵長在田野裏,盛放在大自然裏多好啊,為什麼要買賣?”

豌豆仔真心無語了:“這些是大棚裏人工種植的啊,它們壓根兒沒去過田野和大自然。”

“算了,念在今天的意義不一樣,就原諒你吧。”

明明她得了便宜,反倒顯得豌豆仔錯了似的。

豌豆仔竟無言以對。

後來兩人真的在一起了,類似這樣的,讓豌豆仔感到無語的時候越來越多。

豌豆仔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淚豬是個衛道士——捍衛道理的戰士。

每次為了芝麻綠豆的小事,淚豬都能說出一堆道理讓豌豆仔乖乖順服,豌豆仔嘴笨,隻有道歉的份。可誰讓他喜歡她呢,就當作是幸福的另一種形態吧。

戀愛之後,豌豆仔反而有了許多的煩心事。

現在的工作,隻有晚上才需要他,白天他都在浪費時間。而且,每天一百元的兼職收入,自己填飽肚子還行,但戀愛之後就相當拮據了。

他開始無心工作,偶爾被導演批評,心中更是窩火。這份工作越來越顯得沒有意義,豌豆仔花了一個周末的時間,思考辭職的決定。

那天下班後,豌豆仔在家裏喝酒,淚豬不明就裏地批評他,喝酒傷身,酒精百害無一利之類的。豌豆仔坐在沙發上不吭聲,淚豬又批評他,這是冷暴力,是很不利於感情和睦的。

然後他們倆大吵一架,豌豆仔趁著醉意睡下了。

這樣一來,淚豬就沒有地方講道理,隻好弄來熱水給豌豆仔擦臉。

豌豆仔迷迷糊糊地握住淚豬的手,說:“我愛你。”

人們常說,君子動口不動手。可若你動口時說的是大道理,那還不如動手,至少“不打不相識”“打是親罵是愛”。

襪子公主

淚豬第一次抱怨豌豆仔不講衛生,四處亂扔襪子也不整理的時候,豌豆仔從後麵抱住淚豬,用糯糯的聲音說道:“你就算是給我撿襪子,也是我的襪子公主。”

一會兒母豬公主,一會兒襪子公主,怎麼沒一個好差事?!

可淚豬就是因為豌豆仔的嗓音才愛上他的,當然是要被打敗的。

可再怎麼懦夫,也不至於被屢屢打敗,何況淚豬從來都不是懦夫。

那段時間豌豆仔在直播視頻上班,因為是個新公司,主持人都沒有簽合同,其實隻算是兼職,一天一百元。

每個月不到三千元的收入,在這座城市能幹什麼呢?吃飯?還是租房?

反正肯定不夠談戀愛。

好幾次,豌豆仔拉著淚豬的手經過少女們都喜歡的名店,淚豬都會悄悄地多看櫥窗裏的衣服、包包一眼。

每回淚豬悄悄地看一眼,都像是有一把匕首,戳進了豌豆仔的心底。

那天豌豆仔回到家,特別早。他先是看電視,然後邊看電視邊做飯。

淚豬回來,開始還有點兒驚喜,吃完飯之後她突然想起問:“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

豌豆仔在廚房洗碗,蔫蔫地說:“我辭職了。”

辭職在家,聽上去很爽,終於從上班狗這一苦逼族群中解放出來了。

淚豬還是善良的,沒有在辭職這件事上煩他,還依舊對他很好。

後來,淚豬的工作有些不順利,回到家的臉色也沒有從前那麼明媚了。

她一進門,看著躲在角落裏的襪子,大聲喊豌豆仔的名字。

“怎麼了呀,我的公主?”豌豆仔的聲音糯糯的。

淚豬推開他的胳膊:“你以為我真想做這種公主?你整天在家,怎麼就不能稍微收拾一下?你不工作沒關係啊,就不能讓我回到家舒心點兒嗎?”

豌豆仔唯唯諾諾地答應,好好整改,可過幾天,又變成了老樣子。

淚豬果然被豌豆仔培養得很擅長整理東西,她隻花了二十分鍾,就把自己的行李整理好了。出門的時候,她對正在廁所裏犯困的豌豆仔說:“祝你真的能找到襪子公主。”

成長

分手後,豌豆仔又回歸到了合租的生活。

合租的室友之一,是個亂糟糟的男孩。

家裏隨處可見亂糟糟男孩穿過的襪子、喝過牛奶的杯子,或是晾幹了卻忘記收起來的衣服。

亂糟糟男孩總是說:“工作太忙了,沒空管這些啊!”

豌豆仔也從不嘮叨他,隻是默默地把他的襪子丟進他的水桶,把杯子洗幹淨放在餐桌的一角,晾幹的衣服也會幫忙疊好,放在他的床上。

亂糟糟男孩起初還沒有發現這一切,直到一個周末,他不用上班,醒來的時候看見豌豆仔正在客廳裏幫他疊衣服,手法之嫻熟讓他無比崇拜。

他滿臉敬仰地說:“豌豆哥,你好厲害啊!家裏都是你在收拾是嗎?仔細一看,真的很幹淨呢,好佩服你啊!”

豌豆仔有些難為情,隻是笑笑。

亂糟糟男孩問:“豌豆哥,我覺得你比我能幹好多啊,你怎麼會幹這麼多家務呢?”

豌豆仔淡淡地說:“都是前女友教的。”

聚會

大學室友硬幣發來短信:“豌豆仔,畢業大半年了,一起聚聚吧。”

豌豆仔從宿醉中醒過來時看到了這條短信,除此之外還有五通未接來電,大概是沒打通豌豆仔的電話才發的短信。

豌豆仔頭疼,按滅手機繼續睡。

等到他再次醒來,一直看著短信發呆。

在學校裏的時候,大家都笑話硬幣是個錢串子,不用說話都能聽見他腦子裏硬幣叮鈴咣啷的聲響。

畢業後,他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大家又說他走了狗屎運,可誰又不羨慕呢?

寢室裏的其他兩個人,張一和猴屁,一個遠渡重洋,正在美國的大學裏深造;一個在父母的支持下開了自己的廣告公司,當了小老板。

隨便一比較,就知道豌豆仔混得最差。找工作找不到合適的,連兼職都失去了,徹底成了個閑人;多好的女朋友啊,也被他給氣走了。

他現在的日子,閉上眼睛就是天黑,睜開眼又是另一個天黑——庸庸碌碌,昏昏沉沉。

大學那會兒,張一跟豌豆仔的關係最好。張一是本地人,最早到達寢室,豌豆仔來的時候,是張一領著豌豆爸媽找住處,並帶他們四處轉悠的。

豌豆媽媽時常會問起張一。畢業的時候,媽媽問張一是找工作還是考公務員,豌豆仔說張一準備出國了。媽媽說,出國好,以後你要是去國外玩也有人給你當導遊了。

說起來也是可笑,豌豆仔有什麼臉麵去國外找張一呢?他連硬幣的短信都不敢回。

他們都混得那麼好,自己明明挺努力,可就是不得善果。

見了麵說些什麼呢?豌豆仔不想看到寢室裏的哥仨為了照顧他的情緒藏著掖著,不敢聊自己風光明媚的新生活。

沒畢業的時候,他們窮得叮當響也絲毫沒有感到不快樂,可畢業才不到一年的時間,怎麼就變了呢?

很多時候,豌豆仔都被自己的自私給嚇壞了。

他多麼希望,室友們不要混得那麼好。多麼希望,他們的步伐可以慢一點,等等自己。

他很想知道,是不是隻有自己有這樣的想法。

蛋蛋的憂傷

失業的日子,無所事事,豌豆仔偶爾會參加一些聚會。

認識蛋蛋,是在一個城市青年趴上。

來這個趴的青年,有設計民工、媒體民工、醫療民工、教育民工等,都是剛工作不久的職場新鮮人,跟豌豆仔一樣。

他們很熟稔地social(應酬),像是早就認識彼此。他們也會想要把豌豆仔拉入自己的社交圈,跟他加微博互粉。

豌豆仔一瞧,一個個都認證了微博,新銳設計師、青年媒體人之類的,有的還有各種協會會長的頭銜,看上去很洋氣。

豌豆仔開始盤算著找個什麼樣的時機,對這些人取消關注。

他實在是不太適應這種自我膨脹的生活方式。

都市啊,都市,你怎麼這麼壞?

那天的青年趴,是蛋蛋邀請豌豆仔來玩的。他們在豆瓣上聊過一陣,或許是在網絡上留下了不錯的印象,豌豆仔覺得那個趴裏,就數蛋蛋最靠譜了。

豌豆仔很喜歡坐在蛋蛋身邊。是的,就隻是坐在他身邊而已。因為豌豆仔特別不善言辭,尤其是在陌生的環境裏。

他聽蛋蛋講話,蛋蛋興奮而真誠地講了許多他在各地做義工的事情,國內的,國外的。豌豆仔聽著好羨慕。

蛋蛋的生活真是一部冒險小說,豌豆仔真想飛到他的世界裏去看一看。

蛋蛋是個超級樂觀的人,無論是在山區碰到泥石流差點嗝屁,還是在印尼小鎮險些在海嘯中溺斃,他都是笑著說的。

“我覺得自己很命大啊,這真是我的幸運!”他這樣總結道。

豌豆仔終於說話了,問蛋蛋:“難道就沒有任何的憂傷嗎?”

蛋蛋說:“當然有!我們義工組織缺人啊。”

豌豆仔問:“是不是宣傳力度不夠大?是不是現在的人都沒愛心?”

蛋蛋搖搖頭:“不是的,有很多人來過,但最後都沒能堅持下去,離開了隊伍。”

豌豆仔說:“可能是他們去的地方太艱苦了。”

蛋蛋卻說:“並非如此,另有原因。”

這或許是一次很好的機會。可以讓豌豆仔暫別煩心的都市生活,可以鍛煉他的毅力,從此讓自己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更重要的是,義工組織包吃包住,沒有生活負擔。

所以,當蛋蛋猛然想起什麼,扭頭瞪大眼睛問豌豆仔,要不要加入義工組織的時候,豌豆仔連矜持都丟了,一個勁說好好好!

孫悟空的圈

豌豆仔沒想到自己的義工生涯,第一站就出國了。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出國,目的地是中美洲極度貧窮的國家,海地。

他們先坐飛機到紐約,然後又花掉六小時飛往海地的首都太子港。機場頗為簡陋,隻有一棟比較長的兩層樓建築,一點裝飾都沒有,甚至沒有一個醒目的標識牌。

然後,他們搭乘汽車駛離機場,一路走在連綿高山和大海的夾縫中。

海地被稱為山上的國家,這裏的房子基本都建在山上。金色的海岸線像是孫悟空畫的一個圈,將貧窮牢牢地鎖在了這個曾在2010年發生大地震的可憐國家。

帶著滿腔的憐憫之情,豌豆仔終於來到了這片土地,期待著看到當地人崇拜的目光。

結果車剛停下,幾個當地人便衝上車,吵了起來,為了爭論豌豆仔他們到底該買誰的礦泉水。

礦泉水賣得真心有點貴,一瓶一點五美元。誰讓這裏水資源匱乏呢!

這裏的人真的是太窮了,為了一瓶水的去向也能花幾十分鍾吵架。

戴著翠綠色鴨舌帽的當地男子用克裏奧爾語說:“是我先上來的,你搶個什麼勁啊!”

旁邊那個跟他膚色一樣黑的哥們兒大喊:“你的帽子那麼醜,誰會買你的水!”

當然,這些是聽得懂當地話的司機,翻譯給豌豆仔他們的。

豌豆仔撐著臉,心想,崇拜的目光在哪裏?

他被自己欺騙了。

跑女

趁著亂,一個當地女孩溜上車,抓起豌豆仔的背包就跑。

女孩大概是初中生的年紀,跑得飛快。豌豆仔反應還算及時,迅速追了過去。

天啊,這裏的小孩是不是都這麼能跑!可以引進版權拍一個《奔跑吧,女孩》。

豌豆仔也不是蓋的,大學無聊的時候就去田徑場跑圈兒,跑步這種簡單的事他還是能做好的。

十幾分鍾後,豌豆仔追到了那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