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尺素書(1)(3 / 3)

常年的閱讀必然會在某一時刻爆發出對作者,亦或是對文字本身的崇拜感。

第一次有幸拜讀您的作品是在2008年的夏天,我剛從一座生活了八年的城市輾轉搬去另一座曾經生活過七年的城市,個中緣由不說也罷。我那年十五歲,之前我和所有那個年紀的男孩子一樣,每天像“癮君子”似的不知疲倦地趴在互聯網炮製出的尼古丁裏,攫取一種刹那間的快感。但很快那種快感就到了極限。當我意識到把自己的生命浪費在連夕陽也看不到的遊戲裏時,我的內心忽然充滿了罪惡感。我至今都難以回答,究竟是什麼改變了我自己。一切就像是憑空落下的利刃,它幹脆利落地將我和從前那個喧囂迷亂的時空徹底地切斷,不留一絲餘地。那也是我最迷茫、最灰暗的日子。

我是在央視的《藝術人生》節目上認識的您,當時字幕上打出您曾出版過的一係列作品,而後我便去網絡上一一搜尋;在此我必須懇請您的原諒,我明白對於一個作者而言,自己的讀者閱讀盜版書意味著什麼,因為家中時常無人,而實體書的重量對我來說又太過沉重(或許文字的厚重感便是如此吧!),無奈之下隻能選擇電子書,畢竟鼠標的滑輪翻起書來要輕鬆許多。我閱讀您的第一部作品是《大地之燈》,這也是我最為鍾愛的作品之一。我喜歡裏麵那些細膩飽滿的人物,尤其是卡桑,那個無論情感還是軀體都永遠處於漂泊中的女子,這可能與我對自由的崇拜有關,我從幼年起便對那些流浪的人充滿豔羨,我覺得他們是象征著自由的圖騰,即使生活貧窮、落魄,但生命卻有著豐沛的水源,永不幹涸。

我必須承認,是《大地之燈》使我萌發了當一個作家的欲望;我也必須承認,是《大地之燈》讓我重新審視了自己當一個作家的能力。此後我開始向各種懸疑、恐怖、科幻為主題的雜誌社投稿,但那些稿件都無一例外的石沉大海,杳無音信。我從未想過自己應該以怎樣的姿態來麵對寫作,是反抗這個世界自始至終伴隨我的壓迫?還是對這個世界未來與未知的把握?我不願去寫關於疾病的文章來換取一份同情般的發稿函,在我看來那無疑是弱者象征。我的理想是做一個善於講故事的人,如同斯蒂芬·金、丹·布朗那樣的人。然而,理想與現實之間似乎總有一條難以填平的溝壑,它悄無聲息地橫亙在每個人腳下,表麵輕掩著一層薄薄的浮土,當人們準備鼓起勇氣奔跑時,地麵迅速崩塌斷裂,而留下的一道道觸目驚心的深淵,足以讓任何人望而生畏。

2010年我刪除了曾經寫下的那些羞人之筆。那一年我沒有再投過稿。我從沒有拋棄過我的理想,哪怕它帶給我的隻有打擊。我需要時間來調整;我需要時間來學習。曾經有朋友問我:浩子,你覺得你的劣勢是什麼?我告訴他:沒有發表過任何文章、沒有接受過任何指導、僅僅隻有三年的寫作經驗。如今如果有人問我:浩子,你覺得你的優勢是什麼?那我會用相同的答案回答他。假如一個人能勇於麵對他自己的劣勢,那麼這個劣勢將會成為他最大的優勢。我堅信隻要我足夠的努力,並且日複一日地寫下去,總有一天我的作品會展現在所有人眼前。雖然我明白,努力之人很多,卻不是每一個都能有所收獲,但這是我的信仰。我會為這個信仰繼續付出、繼續堅持、繼續努力,直至我精疲力竭。

2011年我將18歲,無論是法律、心理還是責任上,這都是一個讓我頗感壓力的年紀,我希望在寫完這封信之後,我的生活能有一個新的開始。想說的話太多,全部寫下恐怕要上萬字。這封信的初衷有感於美國著名探險家約翰·戈達德為自己所列的《生命清單》,我也效仿起來,其中有一條便是“給所有自己喜愛的作家寫一封信”。我不確定您是否能看到這封信,即使不能,我也希望它能化作一份幸福永遠地伴隨您。

願您未來的生活一切安好。

程浩

2010年12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