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榻上的女子,一張沒有一絲血色的臉更是蒼白的叫人心驚。任床榻邊的男子怎麼呼喚那緊閉的眸始終不肯睜開看他一眼。就在剛剛,她7個月的孩子,沒了。
“鳳無聶,”女子的話語無悲無喜,卻蘊藏著深刻而冗長的滄桑,隨著她微濕的羽睫輕顫,那一句“我們彼此放手罷”瞬間粉碎了男子眼中僅存的一點希冀,他剛為她肯回應自己而泛起的星光被無情掐滅,一點不剩……
床榻上,一隻鬆鼠爬上了女子的頸間,張開兩隻小小的前爪側頭安靜地貼在了她的臉上,似是撫慰。輕柔的舐`去她眼角的一滴淚,鬆軟的尾巴輕輕的拂過她蒼白的臉,無聲的守護。
初冬那場勝戰的喜悅因為皇儲的夭折而消隱下去,如今的青玄,似也一下進入了寒冬。
對於那個更加喜怒無常難以揣測的琅帝,青玄上下更是諱莫如深。
忘不了,琅帝回宮後下的數道聖旨:數萬戰俘被活埋,就連鬼醫一心也因瞞上不報被挑斷手腳筋終生監禁於府中,鍾家小姐被追封為郡主,舉國同喪。
而對於這些,那個剛剛失去孩子的皇後隻是靜靜看著,後宮,再也沒有傳出關於她的任何消息。
有人說,皇後失寵了,有人說,皇後是被琅帝重重保護著。
猜測,從來就不曾停止……
這些,那個深宮的女子或許都知道,隻是,已無所謂了。
“天寒,仔細著涼了。”
才短短幾日,她的身子已瘦的叫人心驚。
阿不怔怔望著灰敗的天,淺意給她係披風,她無動於衷,眼不曾離開那片天。
“在看什麼?”
她順著她的視線,似乎也不意外她的不回應,她很安靜,那日後,便再沒有說過一句話。
宛若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一切的生機,在她眼裏,再也看不到了。
她話多了,而她,卻徹底沉默了。
這令她擔憂。
不知道她這樣猶如死了般的活著是為了什麼,深怕某一天,她會突然毫無預警的結束這樣的狀態。
她這樣,那個布局的人,可曾、後悔了?
宣明殿
張津世看著座上那批閱著奏折的男子,暗下一歎,悄聲屏退了服侍的小太監,垂了首上前彎身一鞠,“皇上。”
“怎麼樣,今日可是吃下去了?”
張津世想起剛剛小春子的回報,聲音恭謹又帶著擔憂,“娘娘又吐了,這般下去,這身子——”
一滴墨在紙上暈染開,擱筆,他起身。
“重新命禦膳房準備,擺駕。”
看著再次踏足這裏的人,阿不表情無異,眼裏,是連陌生都無的漠然。
原來,一個人最可怕的情緒不是瘋狂,而是疏漠。
看著她日漸消瘦的身形,他想開口說些什麼,很想告訴她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可她、可還信?
笑三生的死,是他們永遠的結。
步步為謀,贏了天下,卻最終,是輸了她麼?
“皇上。”張津世小聲提醒。
他回神,上前將那遊魂般的女子牽著坐下,看她沒有反抗心下一喜,接過盛著粥的碗,小心吹拂著,“我命禦膳房備了粥,應該會好入口些,縱使吃不下,多少也吃些?”
她定定看了他會,然後,張嘴。他果然一喜,繼續舀了一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