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照片的背麵寫著“2000年”。
越往後看,宋田田的神情越茫然。看完六張照片後,她雙眉緊鎖,自言自語:“什麼意思啊?難道照片中的這些嬰兒都是柳其金和容念的孩子?但是臧先生明明說過,最近十年各大報刊對柳其金的采訪都沒有提及他有孩子呀!如果這些嬰兒都是柳其金的孩子,那麼現在這些孩子哪去了?”
對於宋田田的問題,思炫沒有回答。他隻是慢條斯理地把六張照片放回信封裏,把信封、電報和信件逐一放回公文袋,再把公文袋放回抽屜底層,最後把那個取了出來的抽屜放回書桌中。
宋田田還在想著那六張照片的事,喃喃自語:“這些嬰兒簡直就像一個接一個神秘地消失了一般!柳其金和容念把一個個孩子生出來了,還拍照了,但這些孩子卻似乎沒有一個成長的過程,而是莫名其妙地人間蒸發了……這事兒真是太恐怖了!”她說到最後,聲音強烈地抖動起來。
思炫這才慢騰騰地抬起頭向宋田田看了一眼,接著從口袋裏掏出一盒TicTac糖,倒出幾顆,扔到嘴裏,一邊咀嚼,一邊說道:“現在已經明確了,殺死臧大牛和甘土的‘斬首鬼’,就是那兩個人的其中一個。”
“什麼?”宋田田大吃一驚,“慕容大哥……你……你是說你已經猜到‘斬首鬼’的身份?哪兩個人啊?‘斬首鬼’是我們認識的人?”
對於宋田田的一連串提問,思炫沒有回答。他把盒中的所有TicTac糖一股腦兒倒進自己的嘴巴裏,使勁地咀嚼了幾下,咽了下去,才用毫無抑揚頓挫的聲音說道:“反正,我們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到底是誰啊?”宋田田追問,“不會真的是幸運兒中的某個人吧?戴姐姐和陳姐姐都有不在場證明,難道‘斬首鬼’真的是東方大哥?他所在的十一號房有通往房外的密道?”
思炫沒有回答,大大地打了一個哈欠,目無表情地說:“這裏已經沒有其它線索了,我們回房去吧。”
2
慕容思炫和宋田田回到七號房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五點四十八分了,外麵大概開始天亮了,但斷腸城內卻終究一片昏暗,四處彌漫著死亡的氣息。
進房以後,思炫先關上房門,再把房門旁邊的保險鏈掛上,確保房外的人無法進來。
一整夜下來,追擊“斬首鬼”,在走廊守候,再次發現無頭屍體,密道探秘,書房找尋線索,這一切讓宋田田疲憊不堪,甚至有些心力交瘁了。因此她跟思炫說了句“我先睡一會”後,便走到床上,躺了下來,不一會便睡著了。雖然身處危機四伏的斷腸城中,但她此時已對慕容思炫十分信任,覺得隻要有他在身邊,自己便可安心休息。
至於思炫,還是走到房間角落的那把椅子前,跳到椅子上,坐了下來,接著兩手環抱小腿,蜷縮著身子,腦袋挨著膝蓋,閉目養神。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宋田田被一股尿意憋醒。她慢慢地坐起身子,隻見思炫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一動也不動。她吸了口氣,一邊看著思炫,一邊躡手躡腳地從床上走下來。她的動作雖然極輕,但因為思炫把睡眠控製在較淺的程度,所以還是驚醒了。隻見他雙眼一睜,猛地抬頭,望向宋田田。兩人視線相接,宋田田嚇了一跳,咽了口唾沫:“慕容大哥,我把你吵醒了嗎?不好意思。”
“你要出去?”思炫淡淡地問。
“嗯,我想上洗手間。”宋田田有些不好意思。
“我和你一起去。”思炫說罷看了看戴在右手上的鋼表,已經是清晨七點零二分了,“天亮了,大概很快就會有人到斷腸城來找我們了。”
兩人走到房門前。思炫先把保險鏈取下,隨後去扭動門把手,竟然發現房門上鎖了,打不開。
“咦?”他斜眉一皺。
“怎麼啦,慕容大哥?”宋田田問。
思炫吸了口氣:“有人在房外用鑰匙把我們這個房間的房門上鎖了。”
沒等宋田田答話,他接著補充:“應該是‘斬首鬼’。”
“啊?”宋田田失聲道,“‘斬首鬼’?為什麼要這樣做呀?”
思炫咬了咬手指:“他(她)要殺第三個人,但怕在殺人的過程中我們突然離房,從而看到他(她)的真麵目,所以保險起見,先把我們的房門上鎖,讓我們無法外出。”
宋田田吞了口口水:“‘斬首鬼’又要殺人了?這次誰會遇害?斷腸城裏的人一個接一個被殺死,太可怕了!”
思炫伸展了一下四肢:“我們出去看看吧。”
“出去?房門不是上鎖了嗎?”
宋田田說罷趴下身子,麵向房門,腦袋緊貼著地麵,接著說:“房門和地麵之間的確有一道空隙,不過這道空隙大概隻有一厘米,我們絕不可能從這道空隙鑽出去吧?”
思炫不慌不忙地從口袋裏掏出一枚回形針,把它拉直了,並且插到房門上的鑰匙孔中,輕輕地轉動起來。
宋田田一臉好奇:“慕容大哥,你在幹嗎?”
思炫一邊轉動著回形針一邊答道:“開鎖。”
“啊?”宋田田又驚又奇,“你會開鎖?”
思炫“嗯”的一聲:“這種鎖,用回形針的話,要打開大概需要三十秒吧。”
“不、不會是真的吧?”宋田田驚喜交織,可是隨即又提出疑問,“那剛才我們在走廊守候的時候,你為什麼不用回形針把三號房的房門打開呢?如果我們早點進去,就能當場逮住正在砍下甘大哥的腦袋的‘斬首鬼’了吧?”
“在大家挑選房間的時候,我研究過這裏的客房的門鎖。對於這種構造的門鎖,在上鎖狀態下,我可以用鐵絲之類的東西在房內把門鎖打開,但無法在房外把門鎖開啟。所以,當時,我也沒有辦法在三號房的房外把三號房的門打開。”
思炫說到這裏,忽然“哢嚓”一聲,竟真的把房門的鎖打開了。宋田田“哇”的一聲,感慨道:“慕容大哥,你真是一個無所不能的奇人呀!”
思炫沒有回答,扭動門把手,把房門打開。就在這時候,忽然一陣聲音不大、但卻十分清脆的關門聲從附近傳來。思炫“咦”的一聲,走出七號房一看,隻見走廊裏一片寂靜,半個人影也沒有。
大部分客房的房門都是關閉的,但其中一個客房的房門卻大大地敞開。
是三號房。
就是房內有一條通往三層雜物房的密道的三號客房。
思炫記得,剛才和宋田田從書房出來後,返回七號房的過程中,途經三號房之時,他順手把三號房的房門關上了。然而此刻三號房的房門卻又打開了。
就在這時候,三號房的房門突然被快速地關上了,與此同時,傳來了“砰”的一聲關門聲。
宋田田“咦”的一聲,走出七號房,向思炫問道:“什麼聲音呀?”
思炫淡淡地回答:“‘斬首鬼’現在很有可能就在三號客房裏。”
“什麼?”宋田田這一驚非同小可。
她話音剛落,隻聽“哢嚓”一聲,就在他們附近的八號客房的房門打開了,緊接著,陳佳茜從房裏走了出來。
“咦,慕容小哥,宋小妹,你們也起床了嗎?”陳佳茜說道,“你們剛才有聽到關門聲嗎?”
“是‘斬首鬼’!”宋田田大聲說,“他(她)把三號房的房門關上了!他(她)現在就在三號房裏!”
“啊?”陳佳茜花容失色。
“去看看。”
思炫快步走向三號房。宋田田和陳佳茜緊跟其後。三人來到三號房的前方。思炫扭動門把手,推開房門,隻見房內的情景跟剛才完全一致:被砍下頭顱的甘土的屍身被插在酒壇子裏,雙手則捧著臧大牛的頭顱。
然而除此以外,房間內並沒有其他人。
“‘斬首鬼’呢?”宋田田皺眉,“怎麼不見了?”
陳佳茜指了指牆上的暗門:“應該是從那條密道逃跑了吧。”
“動作也太快了吧?”宋田田說,“我們快追!”
陳佳茜想了想:“要不這樣吧,我們兵分兩路,一路留守在這兒,另一路到三層的那個雜物房堵截。”
“這樣呀?”宋田田有所顧忌,“可是如果我們分兩組,那就有一邊隻有一個人呀,無論是留守還是堵截,一個人對付‘斬首鬼’,也太危險了吧?”
陳佳茜雙眉一蹙:“唔,這樣吧,你跟慕容小哥在這裏留守,我找東方小哥和我一起到三層堵截‘斬首鬼’……”
她還沒說完,宋田田打斷了她的話:“東方大哥會協助我們嗎?如果他知道‘斬首鬼’出現了,一定不肯出來。要不找戴姐姐吧?”她說到這裏,跺了跺腳,一臉焦急:“可惡呀!再說下去,又會被那‘斬首鬼’逃跑了。慕容大哥,怎麼辦呀?”
在陳佳茜和宋田田如火如荼地討論著如何追擊堵截“斬首鬼”的時候,思炫卻在靜靜地觀察著甘土的屍身。他發現甘土所穿的那件藍色T恤的衣領上,有一片淡淡的紅酒漬。他記得那是因為眾人在飯廳吃飯之時,臧大牛說到容念的腦袋被青龍刀砍下來的時候,甘土嚇得雙手顫抖,致使自己拿在手上的紅酒灑到衣服上。
“當時甘土一定沒有想到,數小時後,自己的腦袋也會被砍下來。”思炫心中默默地想。
他正在思索,忽聽宋田田問自己怎麼辦,於是慢悠悠地扭過頭,向宋田田和陳佳茜瞥了一眼,但卻沒有說話。
“來不及找戴姐姐和東方大哥了!慕容大哥,要不這樣吧,你一個人留守在這裏,我和陳姐姐到三層堵截‘斬首鬼’。唔,你一個人能對付他(她)吧?而我和陳姐姐有兩個人,大概也不必怕他(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