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嶼山以東海域,一艘遭受重創的潛艇關閉了引擎和電機,靜靜停泊在海麵上。
之前,這一艘編號為“癸拾肆”的燭龍級常規潛艇遭遇到駐港英軍兩艘護衛艦協同多架反潛直升機的聯手圍毆,在艇殼破裂漏水並徹底暴露了行蹤之後,不得不浮出水麵。
燭龍癸拾肆的管帶大人此刻已經做出了決定,不做無謂的犧牲,放棄抵抗,就這麼成為英軍的戰俘。
張宇和他的部下冒充潛艇兵,陸續從艦塔之下的水密門裏一個個走出來,等待著英軍士兵趕過來把他們統統抓起來。反正張宇和他的哨隊需要混進港島,混進戰俘營其實也算是初步混進了港島,這個結果並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此刻他的心中充滿了荒謬絕倫的感覺。
因循守舊的中華帝國海軍總署衙門,執拗地想要傳承千年國粹,所以海軍艦艇的編號沒有采用歐洲字符和阿拉伯數字,而是堅持使用癸拾肆諸如此類的中國式番號。“癸”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位天幹裏麵的最後一位,這大概意味著帝國海軍總署把海軍艦船統共分做了十大類,燭龍級常規潛艇也許是因為排水量最小,被劃入了癸字類。“拾肆”的意思顯然是指,這一艘乃是海軍列裝的同型號艦隻當中的第14艘。
如果沒有被英軍發現的話,張宇和他領導下的那一哨帝國特戰隊員,本該是搭乘這艘潛艇偷偷溜入大嶼山。然後再從大嶼山的漁民身上想辦法混進銅鑼灣或者尖沙咀。如果沒有弄錯的話,廓爾喀團的團部應該駐紮在旺角的某個地方。
讓張宇覺得荒謬的事情,並不是因為“癸拾肆”不方便書寫,也不是帝國海軍繼續沿襲“管帶”這樣的老古董軍職。而是因為,剛剛做出投降決定的這位管帶也就是燭龍癸拾肆號潛艇的艇長大人,他恰好姓鄧。之前在水下悄然潛航的十幾個鍾頭的時間裏,他曾經試探性地詢問過眼前這位鄧大人,認不認識大清帝國時代的致遠艦管帶鄧世昌。
癸拾肆號艇長回答說道,“那是我曾祖。怎麼?你也聽說過他的一些事情?”
眼前這位艇長大人名叫鄧紹祖。所謂“紹祖”,那就是繼承祖先遺誌那個意思。就鄧紹祖在潛航途中坦然公開那一部分零零星星的信息看來,這個位麵在1894年甲午戰爭以及黃海海戰爆發的時候,還沒有發生任何異常。鄧世昌依舊是一模一樣地犧牲在大東溝海戰之中,致遠艦沒能擊沉吉野艦,自己的彈藥艙在關鍵時刻“及時”發生爆炸。劇烈的爆炸直接令得致遠艦船底破裂,迅速沉沒。
位麵發生偏移,曆史事件走上歧路,想來應該是在更晚一些時間發生的事情。
加入帝國海軍之後的這些日子裏,張宇早已覺察到自己來到了一個錯誤的位麵。時局發生了這麼明顯的改變,若是連這個都看不出來,那未免也太蠢了些。
礙於已知條件的不足,他現在弄不清楚兩個位麵之間的分歧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究竟是什麼力量改變了20世紀的中國命運?倘若他這輩子還想回到原來那個改革開放繁榮富強的新中國,那就必須找到這個問題的根源所在。
找到並且解決掉眼前遇到的這些問題。
燭龍癸拾肆號潛艇的這位艇長鄧大人,他也許會知道些什麼。張宇來到帝國海軍的時間還不夠長,在等級森嚴的帝國海軍服役,區區一個哨頭什麼有價值的消息都接觸不到。
除了提督將軍大人和特戰隊的幾名上司之外,這位鄧管帶倒也算是張宇近距離接觸到的少數幾位“高層”了。
於是,趁著英軍一時還沒有來得及登船接收戰俘的這一段空檔時間,寒暄道,“鄧大人!你對我們這次執行的任務怎麼看?是不是已經徹底失敗了?”
鄧紹祖眼光灼灼,認真地凝視了張宇一小會兒,鋒利的眼光好像一把利刃,仿佛能夠直刺張宇的內心深處。
張宇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抗拒說道,“幹嘛這樣看我?”
鄧紹祖的眼神忽然轉為柔和,微笑道,“依我看,你的任務還沒有結束!遠遠沒有!”
張宇回頭看了看身邊的戰友和潛艇上的其他水兵,大家相隔的距離還算比較遠,隻要不是大聲講話,倒不用擔心被別人聽見。
於是皺眉問道,“你看出什麼問題來了?”
鄧紹祖笑而不語,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張宇不耐煩催促對方,“喂!我說鄧大人!倘若你知道些什麼有價值的秘密,趁著英軍登船之前,趕緊講出來。你要知道,作為一個中國軍人,我還是很想完成上司交待下來的這個任務。可是,一個哨頭而已,我的我的隊友們能力實在太弱。再加上,我是個新來的人,很多情況都不了解,懵裏懵懂。這種狀況下我恐怕很難有所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