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風輕,蒼穹雲淡。草原的時光總是在愜意中飛逝。
林震躺在馬背上,背倚著馬脖子,嘴裏叼著一根草莖,悠然地望著長天。一個月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林震忽然覺得自己已經忘了自己是誰了,他多想就這樣一輩子,伴著白雲清風,看著旱雨交接。
然而,每當他想到那個美麗的穆坎族姑娘以及她那美麗的藍色眼眸時,心中就會隱隱作痛,就如同刻在他靈魂上永遠不會痊愈的一道傷疤。
她還活著嗎?她在哪裏?在草原嗎?然而蒼天不會給他答案。
大夏之矛感到很傷心,他不明白這一切都是因為什麼。戰爭,可恨的戰爭!可是他自己,本來就是為了戰爭而生的,為了戰爭而存在的,他是布武營的人,他的一生注定是手執銀矛青鋒,埋骨於黃沙疆場!
銀矛青鋒下,今當葬幾人?
戰爭,或許帶給他榮譽,帶給他權勢,帶給他名聲……可是,最後又留下了什麼呢?他失去了自己的一切,他看著自己最敬愛的人倒在血泊之中,自己心愛的女人離自己而去,所有的榮譽與權勢,最後都化作飛灰!
萬裏疆場,究竟帶給了他什麼?
他不知道,這讓他感覺到揪心之痛!
人生最迷茫的不是痛苦,而是不知道為了什麼而痛苦。
“喝!哈……”一陣陣的喝叫聲傳來,將林震從回憶的深淵中拉了回來。
林震在馬上一挺身,就能看見不遠處的少年。年輕而充滿活力和希望的少年,手拿著一杆木矛,在驕陽的注視下練習著絕世的矛法,大夏之矛親手傳授給他的殺生之術。
他很好,今後一定會成為一個出色的、偉大的草原戰士。他有成為一個合格戰士所需要的天賦,還有成為一個強大戰士所需要的努力和勤奮,以及成為一個偉大戰士所需要的信念!
可是,大夏之矛忽然悲哀地想到,這個少年,當他今後踏上戰場的時候,殘酷的戰爭,又會帶給他什麼呢?所謂的榮譽?還是深入骨髓的傷痕?
“阿騰!震!”瑞秋的呼喊聲隨風傳來。
額頭上滿是汗水的少年,仿佛沒有聽見一般,依然沒有停下手上的木矛,古銅色的脊背沾滿了汗津,在太陽神的庇佑下反射出斑駁的光影。林震翻身下馬,朝著少年說道:“走吧!你母親已經準備好了羊奶和牛肉了,如果你練得累垮了,我怕你母親就不給我吃飯了!”
阿騰趕忙停了下來,咧嘴笑了笑,趕緊小跑著來到林震身邊,尷尬地說道:“那我們回去吧!”
林震笑著說道:“你很努力,如果你能繼續堅持下去,隻怕以後你們部落就沒有人能擊敗你了。”
草原少年一邊蹦跳著往回走,一邊問道:“震,真的嗎?那我以後會不會比你還厲害?”
舉世無雙的大夏之矛搖了搖頭,回答道:“不會,我不想騙你。”這是實話,林震在阿騰這個年紀的時候,就已經手持銀矛,單槍匹馬剿滅過一夥山賊了。而眼前的少年,雙手還從來沒有沾染過鮮血。
“哼!我不信,總有一天,我會是太陽之下最強大的戰士!”阿騰自信滿滿地說道。
林震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說話。有時候,他會覺得,寧可去喝草原人帶著腥味的馬奶茶,也不願被這個小子纏著,談論一些幼稚而難以辯解的話題,比如說現在。
或許會有一天,林震看著阿騰,忽然想到,他會深切地體會到戰爭的滋味的。
“部落馬上就要遷徙了,要趕在大雨之前,到達渙河的下遊才行。”吃飯的時候,瑞秋向林震提起了這件事。草原人是一個在遷徙遊牧中度過了千萬年時光的民族。
阿騰嘴裏嚼著烤得金黃的牛肉,嘟嚕著問林震:“震,你會和我們一起走的,是嗎?”
“當然。”林震摸了摸阿騰的頭,笑著說道,“我會和你們一起走的。”
“震……你的家人不會想你嗎?你不回你們大夏了嗎?”瑞秋問出這個問題後發現有些失禮,急忙補充,“當然,我不是希望你走,我和阿騰很歡迎你。我隻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