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采花樓,天下第一集依舊很冷清,偶爾幾個想在這裏擺攤的小商小販,全被歐台子以沒有天下第一的執照為由轟走了。歐台子是來找腔調的,按他的話說就算是在街邊炸臭豆腐的,那也得是天下第一的臭豆腐。我實在也是無心無力再去管天下第一集的事情,安心在家戒平流觴的流毒。
“小命兒啊,我真想把你種進土裏再澆點水。”娘看我蔫頭耷拉腦的樣子受不了了
“那你就動手吧”我虛弱的回答
“算了吧,隻能用絕招的了。我帶你去拜平流觴為師,等你學會了就對他沒感覺了”娘無奈的看著我,一副家女兒的樣子“我培養了你這麼長時間,好不容易要有成果了,便宜平流觴那小子了”
采花樓白天的生意也從沒有清淡過,娘拉著半死不活的我闖了進去。所有的人都以為她是來找丈夫算賬的,兩個年歲不大的女孩子點著小腳的邊追邊攔。娘話也不說的拉著我上了樓,一副輕車熟路的樣子。
走到樓梯中間的時候,娘的輕皺眉頭,眼神流轉。我認識這個表情,每當爹遇到對手時都是這樣子的。樓下所有的男人自發的站成一個整齊的方隊,橫豎斜都是一條直線,像剛從前線擺陣回來似的。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整整一個方對的人都是一個表情,統一的把嘴巴張到剛好能橫著塞進一個雞蛋的大小,眯著雙眼,眼神不錯的看著前麵那個不大的舞台。
“小命兒在這等著娘”聽見這話時,我已經看不見娘在哪兒了。
舞台上一個白衣女子悄然而起,見過她我突然明白什麼叫傾城傾國,什麼叫顧盼神飛,什麼叫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此處省略一萬字)。從小娘就對我說美女就是一個態度,但是娘在我們麵前的態度從來不是美女。我爹說娘的神奇之處就是能一下子變身成仙女,但不變身的時候他就是我們的娘。
樓下男人的嘴巴突然可以豎著放進一個雞蛋了,因為舞台上多了一位紅衣女子,嬌柔,嫵媚,風情萬種,(此處省略一萬字),一炷香的時間,我的娘去青樓找自己男人的女人變成了勾魂奪魄的豔鬼,年齡沒有給她造成絲毫弱勢,反倒多增了幾分風韻,據說娘江湖上的名號就是鬼胭脂,很難想象爹是怎麼認為這種形態會是仙女的。
一個仙女,一個豔鬼在舞台上你來我往,三十米內的女人瞬間消失。男琴師不在奏樂了,雙眼眯起,嘴巴張到能豎著放進一顆雞蛋。我忽然覺得白衣女子的身形很熟悉,狹長的桃花眼,薄薄的嘴唇,晶瑩如玉的皮膚。我想了很久然後在心底大叫起來“天啊,他是平流觴拌的”
我抑製不住心中的驚奇,蹭的站起來,身後的一個大漢用力的向一邊推了我一下。我此時正身體僵直的站在雕花的欄杆旁邊,大漢一推,旁邊的人又沒有絲毫讓開的意思,我隻好直挺挺的從欄杆上麵飛了出去。
一陣香風吹過,男扮女裝的平流觴攬著我的小腰飛到了台上,放下我繼續跳舞。看著走豔鬼路線的老娘,再看看神仙風格的女版平流觴,我哭了。接近平流觴就覺得自己特別髒,接近老娘就覺得自己特別傻,對於一個十八歲的少女來說,夾在他們中間變成髒兮兮的小傻子,還真不如摔死舒服。
彩幕落下,鴉雀無聲,估計是大廳裏的方隊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我木木的坐在台子上,隻覺得仿佛有人脫了我的外衣,在我臉上塗來抹去。手心上一陣疼痛讓我忽的反應過來,這是娘的小教尺。
“霓裳,別說你不會。”娘的小教尺又在我手心來一下
“師姐,你怎麼能這樣打孩子呢”
“你娘教的,說的跟你沒挨過打似的”
彩幕拉開,一個黃衣服的少女翩然而至,像一個髒兮兮的小傻子手舞足蹈,好在沒有人願意浪費眼睛去看。
平流觴,拉起我的手溫柔的說“高興店兒,多好的舞蹈啊”
我忽然間舉得世界離我遠了,身邊隻有個神仙一樣的平流觴,隻可惜他穿的是女裝。當然豔鬼老娘還在另一邊當電燈泡,他們兩個拉著我的手翩翩起舞。我忽然活了似的微笑起來,舞步輕盈,驀然回首那叫一個沉魚落雁,低眉順眼又是一個儀態萬千”此處省略一萬字。底下的男人眯起來的眼又閃出點點精光,那嘴巴張得能,還是隻能豎著放進一顆雞蛋。
平流觴滿意的說“不愧是師姐的女兒”
娘也驕傲的說“小命兒注意點兒,眼睛看著所有人的瞳孔,注意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