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等待一個可以順利逃離燕王府的機會。這幾日夏兒、冬兒,甚至小五都被嚴厲禁止出府,我根本沒有絲毫的機會與米記商行的劉管事取得任何聯係。隨著朱高爔納妾的時日越近,我離開燕王府的願望,也就越發強烈……
小五和冬兒幾日前已經順利成婚了,並不想與朱高爔見麵,所以我並沒有去參加婚禮,隻當是嫁妹妹一般,讓冬兒從江南園中出嫁,其嫁妝的豐厚,卻是讓整個燕王府的主子們都垂涎不已。這是我最後能給她的了。反正離開後,有許多的東西,是我根本沒辦法帶走的。
還有三日就將是朱高爔納妾的大日子。整個燕王府,除了江南園附近,皆是張燈結彩,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有意的捉弄,還是冥冥中一切自有安排,一切都因為燕王府發生的一件大事而改變。
這一日,天氣異常的寒冷,從早上開始,我就變得心緒不寧,隱隱覺得今天似乎有什麼事要發生一般。果然,晌午未到,整個王府內便彌漫著一股子肅殺之氣。
“四少奶奶,北平布政史張籨和都指揮使謝貴奉聖旨,把咱們燕王府包圍了。這是爺給你的休書。爺說,這是你想要的自由。”小五的到來,徹底地打破了江南園多日以來的沉寂。
“休書?他竟然在這個時候給我休書!他以為我米淙淙是貪生怕死之輩嗎?”我接過休書,憤然怒問。
看也不看,便一把將休書撕得粉碎後,隨手扔進了火盆中。火盆中燎燎燃起的火焰,轉瞬就將一切化為灰燼。除了空中還飄蕩著些許的輕煙外,一切皆變得無影無蹤……
“四少奶奶,難道你就不明白爺的一片苦心嗎?他是不想連累你。這幾日,四少奶奶緊閉江南園的大門,不許任何人出入,爺他每晚都在江南園門外徘徊,眼看大喜的日子就到了,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笑容。四少奶奶,你是爺放在心尖子上的人那!為什麼你就不能原諒他呢?娶新奶奶,並不是爺想要的啊!”小五苦口婆心地勸道。
“小五,什麼是他要的呢?什麼又是我想要的呢?你們都覺得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尋常的富貴人家都難免有幾個小妾,更何況是堂堂一個皇孫。並且我還是個不能替他生兒育女的女人。可是,要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跟別人出雙入對而無動於衷嗎?”本不想說什麼的,到最後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我知道幾乎整個燕王府的人,都在鄙夷著我的氣量狹小,小肚雞腸。在他們看來,我這個商人之女,到底沒什麼大家閨秀該有的肚量。
“四少奶奶,你跟爺的感情,小五一直看在眼裏,爺是如何在愛你,你應該比誰都清楚。這是爺替你準備的另一封休書,你還是好好留著吧!”小五一邊說,一邊從懷中另外掏了一封休書給我。
“小五,真的嚴重到如此地步了嗎?”叫住準備離去的小五,我疑惑地問道。
“四少奶奶,小五也不知道,現在張籨和謝貴的人馬已然奉旨將燕王府包圍了,我們跟外界完全失去了聯係。王爺命令緊閉府門,但是僅憑府中的侍衛,可能抵抗不了多少時間。爺說,你是皇上親封的榮華夫人,又有休書在手,他們一定不會為難你的。”小五神情嚴峻地說道。
難道一切真的已經這麼嚴重了嗎?
“奉旨?小五,他們真的是奉聖旨行事的嗎?”我越發疑惑。真有那麼大的事,爹安排在宮中的眼線,會絲毫沒有得到消息嗎?
“他們持的是逮捕燕王官屬的詔書。”小五詳細地告訴我事情的原委。
如此大事,我沒接到任何的消息,想來是朱高爔將消息封鎖得太嚴密。
“小五,趕快帶我去見王爺。”我心急火燎地說道。
“四少奶奶,現在王爺正忙著和王府諸位大人商議大事,你去了,他也沒時間見你。”小五一臉猶豫地說道。
“小五,如今燕王府,我必須馬上見到王爺,遲則生變,否則就來不及了。”我顧不上多說,拉住小五的手就往外跑。
“喲……弟妹,見咱們燕王府要完了,這麼急,是準備拉著小五一起私奔嗎?”在花園處,碰見了正在埋東西的二嫂。
“二嫂,命沒了,埋什麼東西都是枉然。”我懶得跟她多言,徑直朝燕王議事的菊苑跑去。
此時,殘菊褪盡,沒了往日盛開的繁華,今日的菊苑中彌漫著一股蕭索的氣息。
“王爺吩咐,現在正在商議大事,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守門的侍衛,堅決不允許我們入內。
“小五,看你的了。”我瞥了一眼態度強硬的侍衛,一臉平靜地說道。
“四少奶奶……”小五躊躇了半晌,也不敢動手。
“小五,你剛新婚是嗎?”我一臉平靜地問道。
“是!”小五老實地應承著。
“你打算下半輩子不是陪著主子一起砍頭,就是帶著冬兒一起流放是嗎?”我沒好氣地問道。
“四少奶奶的意思是……”小五不確定地問道。
“我沒什麼意思。”我扭過頭懶得去看他。
這座宏大的燕王府,反正也跟我沒什麼關係,他們的死活,根本不管我的事。今天我來這,不為別的,隻為朱高爔在關鍵的時候,給我這封休書的情誼。
“四少奶奶一定是想到了什麼辦法對不對?小五遵命!”小五欣然應道,身手矯健地一拳打昏了攔路的侍衛,趁另一個侍衛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拉著我衝進了菊苑。身後的侍衛氣急敗壞地怒吼著,卻又不敢貿然闖進來。
“小五,你不怕王爺罰你嗎?”我一邊跑,一邊氣喘籲籲地問道。
“隻要能救整個王府,小五甘願受任何懲罰。”小五到底是個忠心為主的漢子。
菊苑的大廳裏,此時異常熱鬧,每個人臉上都是凝重之色,見我們大咧咧地闖了進去,王爺在場,雖不好言語,臉上都露出了厭惡之色。
“淙淙,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等有空了,我會去江南園找你的。”朱高爔趕緊衝過來,攬住我的肩膀往外走。
“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掙脫了朱高爔的手臂,徑直向燕王爺看去。
“父王,張玉、朱能雖說都是一等一的猛將,可是王府外的士兵人數遠遠多於王府的衛隊。一旦開戰,他們是撐不了多久的。”我也不廢話,開門見山地說道。
“四少奶奶,這是王府的軍務大事,不是女人能妄自言斷的,請四少奶奶還是回江南園去喝茶繡花吧。”廳前一名身份看來頗為特殊的男子,一臉戲謔地說道。
“這位大人,你們商議的軍務大事,淙淙自是不懂。淙淙隻知道,外麵大軍逼近,王府的軍隊根本來不及集結。父王要取得天下,就必須先取得北平,可是如今父王卻連自己的王府也出不去。”我冷笑著說道。
“你……你是來看笑話的嗎?”那男子惱羞成怒地問道。
“張大人,你又何必跟一個女人計較呢?”旁邊另一個中年男子隨聲附和著,我認得那人,那是二嫂玉嬌的父親。
“外麵喊打喊殺,圍成鐵桶一般,若要硬拚,絕對是以卵擊石。”我並不理會那些沒品的小人,直接說著我的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