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的鳳凰單叢?對於鳳凰單叢來說,那是怎樣一份曆練?經過幾十年歲月的沉澱,我已然不敢去設想它的滋味,但是三十年的陳期卻值得讓人細細品嚐。
“母妃,此茶如此珍貴,不知道喝著會不會燙嘴啊?”我戲謔地看著徐妃問道。
“呃……你父王說,茶性如人性,多年的沉澱,自然有其厚重的揮發。這是周王朱楠家存的珍藏。你父王說,天下隻有米淙淙能喝此茶,所以便讓我給你送來了。”徐妃神情略微有些尷尬地說道。
天下到底沒有白得的東西!
“母妃,這鳳凰單叢的價值不菲,淙淙怎麼受得起呢?如此珍品恐怕隻有送給當朝的建文帝,他喝著才會不燙嘴吧!”我婉轉地拒絕道。
真是笑話,也不過三十年的陳年鳳凰單叢,就想換周王朱楠的一條性命,可能嗎?
“淙淙,你父王說,他和周王爺是唯一的一母兄弟,幾十年兄弟,其情誼就如這陳年的鳳凰單叢。”徐妃幽然地說道。
我卻毫不猶豫地將茶推回到她的麵前,我不過就是一個隻會混吃等死的米蟲而已,何苦要讓我背負那麼多的責任?
“孩兒見過母妃。”身後傳來朱高爔溫和從容的聲音。
在外人麵前,他永遠都是如此的溫文爾雅,亦如一個謙和的君子一般,隻有在我麵前,他才是最真實的自己。會無賴、會霸道、會體貼、會溫柔,有時還會有些孩子氣。就是這樣的他,才是我的最愛。
“高你回來了?陪淙淙好好聊聊吧!我先走了。”看見朱高爔回來,神情尷尬的徐妃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我側身挑眉看了一眼,抱拳恭送徐妃的朱高爔,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我就知道,他們遲早會把朱高爔抬出來的。
“難得如此清閑,為你的相公泡一杯茶喝吧!”朱高爔一臉悠然地坐下說道。
“你想喝什麼?”我淡淡地問道,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我還真想看看,我親愛的相公,會怎樣對我開口。不過,隻要他開口,無論是什麼,我都會努力為他去做的。
“隨便!”朱高爔倒也爽快,隨性地開口說道。
“隨便?你確定?”我有些疑惑地再三確定道。我還以為他要喝徐妃留下的鳳凰單叢,沒想到他卻說了隨便。
“冬兒……”我輕聲喚道,在她而邊耳語幾句後,便微笑著看向朱高爔。
須臾,冬兒便端著茶具重新回到了園子,“你若是現在改主意還可以喲!”我輕笑著迷惑道。
“我相信你的眼光,茶的宿命,本就是等待。等待好水,和那個真正的愛茶之人。”朱高爔從容不迫地說道,倒顯得我的無知和幼稚。
我悻悻然地放茶、注水,刮沫,出湯……
“此茶有優雅清高的自然花香氣,濃鬱、甘醇、爽口、回甘以及特殊山韻蜜味的滋味,橙黃清澈明亮的湯色,青蒂綠腹紅鑲邊的葉底。淙淙,你究竟想說什麼?”朱高爔滿眼玩味地看著我問道。
我才想知道他想說什麼,偏偏他卻先開口問了我,事到如今,我卻反而不好回答了。
“呃……這是廣東潮安鳳凰山的鳳凰單叢,剛才母妃拿來的那個也是。”我指著幾上的茶荷說道。
“那又怎麼樣?”朱高爔若無其事地問道。
“沒什麼!”我訕訕地笑了笑,掩飾我的尷尬,到底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說你是不是應該受懲罰?”朱高爔風卷殘雲一般,迅速地湊到我麵前,滿是邪惡地笑問道。
“懲……懲罰……為什麼?”被他臉上邪惡的笑,迷得暈頭轉向,我結結巴巴地問道。
“你說呢?”朱高爔若有深意地問道,不待我回答,便猛地將我打橫抱起,大步走向竹林深處的小竹屋。
我的臉一下紅若火燒,不管他是為什麼要懲罰我,我終於知道他要怎麼懲罰我了!心已然開始怦怦亂跳……
小竹屋內,朱高爔毫不憐惜地將我扔在鋪了軟墊的竹榻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臉上雖揚著一抹燦爛如秋菊怒放般的笑容,眼睛裏卻毫不掩飾地浮現著慍怒。
成親以後,朱高爔一直都是溫柔而包容的,不知道今天為何會如此的生氣呢?我到底做錯什麼了?我不由茫然……
“你……”我疑惑地開口問道。
剛開口,卻被朱高爔不由分說地用唇狠堵住了我的嘴,他熾熱的男性氣息,透過唇舌,不可阻擋地浸入我的四肢百骸。我隱隱感覺到他正逐漸升騰的灼熱怒氣,他到底是怎麼了?
過了好半晌,他才意猶未盡地放開了我,自己則翻身躺在竹榻上獨自喘息著。這樣的他實在太不正常了,我怯生生地看向他,沒想到他的目光也正狠狠地鎖著我。
“你怎麼了?”這一次我終於來得及在他吻我之前,先問出了我的問題。
朱高爔卻並不回答,隻是再一次撲了過來,狠狠地肆虐著我的唇舌,壞心眼地一吻到底,絲毫不給我任何喘息的機會。一直吻到我麵色紫紅,脖子上青筋暴起,才訕訕地放開了我。
“你……你瘋了?你想悶死我嗎?”我漲紅了臉,大口大口喘了許久氣後,才氣急敗壞地怒吼道。有誰被這樣吻著會高興的?我原本的滿腔甜蜜,轉瞬就變成了難以抑製的怒火。
“你覺得難受了?”朱高爔凝視著我,認真地問道。
“廢話!不難受你來試試?”我全身心戒備地盯著他問道,發誓今天決不讓他再吻我了。
“是哪裏?是哪裏難受了?”朱高爔猛地起身,強硬地搬過我的身子與我對視著。
“你今天到底怎麼?”我沒好氣地看著表現異常的朱高爔怒問道。
“我莫名其妙的怒氣,讓你難受了?”朱高爔凝視著我莫名其妙地問道。
“是的!”我冷淡地看著他應道。即使他在外麵受了怎樣的委屈,也不該拿我來撒氣啊。我是他的妻子,可不是他的出氣筒。
“那麼我呢?”朱高爔憤然搖晃著我問道。
“你怎麼了?朱高爔,我告訴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掙脫不了他的鉗製,隻得虛張聲勢地大叫道。
“米淙淙!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我是怎麼對你的,你看不見嗎?你剛才為什麼要那樣對我?難道在你心中,竟是這樣看我的嗎?”朱高爔怒不可遏地對我咆哮道,轉瞬卻又不留一絲縫隙地將我緊摟在懷中。
“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好不好?”我委屈地哽咽道。
在他無微不至的嗬護下,我已然變成了一隻被愛剪掉翅膀的小鳥,沒有了他,我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去飛翔。
“淙淙……我是愛你的,我從來沒有想過利用我們的愛情,來逼你做什麼事情,你為什麼要如此的試探於我?你以為你什麼都了然嗎?你以為我是要來做父王的說客嗎?我告訴你,我早已經拒絕了父王,我告訴他,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可是,你是怎麼對我的?”朱高爔滿眼痛苦地控訴著我的無情無義。
“我……我怎麼了?我不過就泡了一杯茶給你喝。”我理屈詞窮地狡辯道。
“你隻是單純地給我泡一杯茶嗎?”朱高爔殺氣騰騰地問道。
“是呀!不是你讓我泡的嗎?”我板著臉一本正經地推了個一幹二淨。
“你就沒有猜測我、臆斷我、懷疑我,甚至鄙視我?”朱高爔咬牙切齒地問道。
“我……我……沒……沒有……”我心虛地低頭囁嚅道。不是我要胡思亂想,誰讓他那麼巧那個時候回來了,那讓我該怎麼想啊?
“你什麼都給我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了,現在還敢不認賬?”朱高爔凶巴巴地對我咆哮道,一副隨時隨地要將我拆吃入腹的嘴臉。敢情以前他笑眯眯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分明是扮豬吃老虎嘛!
“……”我柔柔軟軟地叫道,隻是這簡單的一聲,其中包含了多少抱歉和求和的味道。偷眼瞧了朱高爔半晌,他的臉色雖有緩和,可是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也並沒打算理我。
“……”我再一次柔聲叫道,紅著臉,媚眼如絲地看向朱高爔,一隻手輕然拔下自己綰住滿頭秀發的珠釵,另一隻手則悄然爬上朱高爔寬闊結實的胸膛。烏黑的頭發如黑瀑一般飛瀉而下,撩起一片慵懶而誘人的風情。這是他最愛的樣子,示弱既然不行,唯今之計,我也隻有色誘這一招可行了。
清幽的小竹屋內,空氣突然變得燥熱了起來,盡管朱高爔努力地維持著自己冷漠的表情,可是他的身體卻誠實地僵硬了起來。我瑩白纖細的小手所到之處,雖然隔著衣服,我還是可以感受到他無法抑製的輕顫。
原本隻是想軟化他的一個舉動,此時卻讓我感到有趣極了!就像在進行著一場有趣的遊戲。其實早忘了什麼色誘不色誘,隻是興味索然地從一處,探索到另一處,從一點輕顫,撩起一片劇烈的顫抖。
朱高爔微蹙著眉,異常艱難地吞咽著自己的口水,喉結有一下沒一下地抖動著,白皙的臉上迅速染上一抹燦豔的紅暈。顯然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可是,即使是這樣,他還是不肯認輸,依然紋絲不動地坐在哪裏。
看來這回他是真的氣大了!隻是如今居然連色誘都不成了,那我也就沒有別的什麼辦法了。半晌後,我終於意興闌珊地罷了手,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無能,乖乖地繳械投降,我怎麼會是他的對手呢?我起身坐在竹榻旁,懊惱地絞弄著我無辜的衣擺。
“你是在承認你錯了嗎?”待我罷了手,他卻突然開口問道,聲音嘶啞而低沉,有著讓我著迷的韻調。
我悶聲不敢言語,誰讓咱理虧呢?聽他開了口,趕緊點頭如搗蒜。要殺要剮隨他便,就是不要做出這副冷漠的樣子,這讓我實在很不習慣。他的漠然,讓我心裏隱隱升起了些許的恐慌,亦如娘當年對我的漠視後的無助。我不要!我不要與我最親密的相公,也如此的對待於我。
看見我純如小鹿般怯生生的目光,朱高爔一臉邪惡地問道:“你認錯的誠意就隻是如此嗎?”
什麼就隻是如此,我已然如此低聲下氣了,他卻還是做出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那我該如何是好呢?親也親了,罰也罰了,就連平日我羞於主動的床笫情事,我也厚著臉皮主動了,結果他不僅沒什麼反應,如今一開口,還滿是奚落我的話語。
“我累了,我要回房休息去了。”我緊咬著自己水嫩的唇,“轟”的一下站起身子,徑直朝竹屋外走去。
猛地一個踉蹌,卻又跌回了某人的懷抱,原來是有人惡意地抓住了我的裙擺,害我冷不防地跌倒。
“你這是在投懷送抱嗎?”朱高爔接住我後仰的身子,一臉戲謔地問道。
“我沒有,是你……”我不服氣地反駁回去,不等我說完,一片溫潤滾燙的唇,輕柔地覆上我的嫩唇,有一下無一下地輕啄著,將我已然到嘴邊的話,一滴不剩地吞了下去。
“小東西,讓爺教教你,怎樣才算是色誘。”朱高爔魅惑地輕笑著,站起身緩緩地褪下了自己身上的青衫、褻衣,露出了他渾厚健壯的胸膛。
他好高大!他好健壯!
我不禁看傻了眼,目光火辣辣地流連於他寬闊的肩膀,精瘦卻健壯的腰腹。恍然明白!原來色誘是不能穿衣服的!難怪我不能成功呢!所幸失敗是成功之母!下一次,我絕對會占上風!
“看夠了沒有?還滿意你看到的嗎?”朱高爔赤著上身,優雅而從容地迎麵向我俯壓了下來。
“啊!”我緊張地倒向身後的竹榻,羞澀而驚慌地欲拒還迎著……
“剛才是誰先色誘爺的?誰點了火,誰就要負責滅掉它!”朱高爔逮捉我的蓮足,一把將我拖到身前,像餓狼般地俯視著我。看來我終究都難逃掉小羊羔的命運。
“我……我……沒有……咳,咳,咳……”我緊張地吞咽著自己口中突然增多的口水,一個不小心便被自己的口水嗆了個半死。
“怎麼這麼不小心?”朱高爔輕拍著我的後背,一臉無奈地問道。
“對不起!”我懊惱地低喃著,不明白怎麼如此煽情的一幕,也會被我搞砸了,難怪朱高爔會是那副欲求不滿的表情。
“淙淙,我不會因為這樣而怪你的,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會生氣嗎?”朱高爔看著我表情異常嚴肅地問道。
我慎重地點了點頭,如果到現在我還沒看出他為什麼會生氣,那我不是也太白癡了嗎?明顯他就是因為我懷疑他,是來替燕王爺做說客的,而生氣的。
“我們是夫妻,本來就是心靈相契,患難與共,有什麼話不能明說呢?今日好不容易我尋了個空當回來陪你,你不歡天喜地地迎接我也就罷了,卻還做出一副陰陽怪氣的模樣。我生氣,是因為,你竟是如此的不信任我,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朱高爔喋喋不休地在我耳旁念叨著。
“我……誰叫你回來得那麼湊巧?”我噘著嘴,強詞奪理地抱怨道。
“難不成還是我的錯了?”朱高爔氣得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一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講不清的模樣。糟糕!貌似他又生氣了。
“我的爺,都是淙淙不好!淙淙在這兒,給爺賠不是了!今天好熱呀!都秋天了,怎麼還這麼熱?”我嫣然一笑,有意無意地拉開了自己胸口的衣襟。貌似這招果然有效,某人的眼中,已然泛出惡狼般的綠光。
“你熱嗎?”我柔媚地笑問著,羅衫輕解,脫下罩衫,白如蓮藕的玉臂輕然摸上朱高爔未著寸履的胸膛,終於成功地引燃他體內熊熊燃燒的火焰。
“你這個小妖精,這回爺不治了你,保不齊下回你還要打翻天印。”朱高爔急不可耐地褪下我僅存的肚兜羅裙,迫不及待地與我的唇舌激烈地纏了起來。
轉瞬,清涼幽靜的小竹屋內,便燃起了熾熱地火焰,彼此的身子在火焰中糾結纏繞著,像兩棵生生世世都會纏繞在一起的樹。
在他進入我的那一刻,我喜悅地嗚咽著,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在他耳邊吟道:“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朱高爔的回應,則是更為猛烈地占有和給予……
在那個沒有人打擾的秋日午後,小竹屋內的竹榻一直不知疲憊地吱吱嘎嘎響個不停,每一聲幻化成不可抑製地愛的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