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丈夫依然沉睡著。玉知也不在意,拿了自己畫的幾幅畫就出了門。當初從京裏出來,雖然拋卻了王妃的身份,也不曾帶半個仆人,但玉知總是多了一個心眼,暗暗袖了些金銀藏在身上。在民間不同在王府,吃喝拉撒件件都要用錢的。她出於民間,這道理可明白得緊。
尋了這個村莊住下,喜歡的是這裏民風淳樸,氣候宜人。雖然帶出來的金銀夠兩人衣食無憂一輩子,但隻怕萬一有事,不能坐吃山空。好在就她和允宥兩人,生活開銷也不大。隻是允宥請醫用藥的費用大了些。所以安頓下來後,她也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計貼補家用。
玉知在山村長大,因為從小讀書,若論女紅自是比別的女孩差了些,但書畫的底子卻不錯。再加上在豫王府這麼多年,求得名師指點,這方麵的功夫更是進步神速,是京中響當當的才女,更何況這樣的小地方?李先生開了一家小店,賣些筆墨紙硯和書畫等物。玉知就將自己的畫送到那裏請李先生代賣,生意隻能算勉強,畢竟這裏比不得京城,也沒那麼多文人墨客。好在玉知也看得開,畫畫賣畫自得其樂。
曾經經過這般的大喜大悲,生死榮辱,她還有什麼看不開的?去了店裏,將新畫的畫留下,收了已經賣出去的畫錢,玉知心情更好了一分。到底是要過年了,畫賣得也比平日好。竟然比她想的還多了一串錢。掂了幾個銅錢散給李家的幾個孩子,別看剛才和金嬸幾個銅板也要算清,該大方的時候她絕不小氣,這王妃的氣派可不是換了一件衣服就能變沒的。剩下的包起來放進懷裏,玉知決定去買些東西再回家。
不知不覺天色晚了,玉知手裏抱著一大堆東西往家走。肋下夾的兩匹布,青的給允宥,雪青的給自己,做兩身衣服,畢竟是過年了。梁二送來的線她都留著給允宥繡衣服和香袋用的。雖然她的繡功一般,可親手繡給愛人的東西總是和外麵買的兩個意思。
玉知嘴角噙著一絲笑走到了自家門前,正要推門,卻被門口一大團東西嚇了一跳!——這是什麼?
天色已經暗了,門口踡著黑黑的一團,看不清是人是物。難道又是像梁二那樣的混混們來惹事?玉知心中警覺,輕手輕腳地將東西放在地上——剛剛用銀子換來的東西,可不能弄壞了。隨手從鄰居家柴垛上抽出一根木柴來,慢慢向那團東西走去。允宥教她的防身功夫的確有用。和地痞們過了幾次招後,玉知早已對自己的實力有了信心。
一腳踢在那團東西上!咦,好像是個麻袋!左右看看沒人,放開嗓子叫了兩聲還是沒人答應。玉知彎下腰來,將麻袋拖到一邊。好重啊!不知裏麵裝著什麼東西?雖然好奇,玉知還是拍了拍手,轉身回屋去了,將那一大麻袋的東西丟在門外。天下不會掉餡餅,她隻想過現在的平靜生活。
進了門來,立即覺得屋裏好像比她離開的時候幹淨多了。屋上放著熱茶。匆匆走到華允宥床邊,看到他無恙才鬆了口氣。放下手裏的東西,玉知在屋裏到處轉了一圈,又發現灶頭上連晚飯都做好了。犖素搭配,鹹淡可口。
看著灶台上還冒著熱氣的飯菜,玉知想了一想,推門出了屋子,叉著腰在院子裏一站,喝道:“仇妹,給我出來!”
“王妃——”怯怯的聲音從她家的柴垛後傳了出來。
玉知斜著眼看了她一眼,轉身回屋,口中道:“誰讓你跟到這來的?還有誰來了,一起給我進來。”仇妹這丫頭離不開冰傑,玉知心裏有數。
她這句話音一落,忽啦啦從樹後,屋子後麵,水缸後麵冒出二三十個腦袋。這麼多人一起走進小屋,連站的地方都局促了起來,實實地把玉知嚇了一大跳:“哪來這麼多人?”
這些人影中有一個個子極高,身材魁梧,不用看臉玉知也知他就是冰傑。她皺眉衝冰傑道:“冰傑你弄什麼鬼,帶這麼多人來?”她現在隻想和允宥過隱居的生活,冰傑他們能找過來,華允徽找到也很容易,看來這地方不能住了。
正在考慮搬家的可能性,冰傑的一句話就將這念頭打消了一大半:“王妃,您當初和王爺忽然離開,我們十幾萬兄弟都急得不行,到處找尋你們的下落。費了好大的勁才找到的。”
“十幾萬兄弟。”玉知吸了口冷氣,要是這樣,她又能跑到哪去?柳眉一挑,帶了幾分嗔意:“誰讓你們來找我們的?”
“是兄弟們自己要找的。現在不僅是山中跟過王爺的十幾萬人,全天下得了自由的奴隸們,誰不想著要找到王爺,當麵叩謝他的大恩。”冰傑說得真誠,卻帶來玉知一陣抽氣聲。
“你說什麼?全天下的奴隸都在找允宥?”玉知欲哭無淚,若是這樣,她還怎麼隱居?若是這些事讓華允徽知道了,允宥會更加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