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敬上酒的百姓堵著路口不讓一行人出城。一定要大王子飲下自家這碗敬酒才肯放行。華伯無奈,悄聲問齊將軍。齊將軍道:“殿下在齊周多年,齊周百姓敬愛殿下,如草木眷戀著太陽。如群鳥仰慕鳳凰。聽說殿下要回京養病,都萬般不舍。殿下律已極嚴,從不受百姓分毫財物,唯美酒一碗,來者不拒。所以百姓們家家備上美酒,在殿下離開時奉上一杯送酒。”
華伯看看爛醉如泥的華允宥,皺眉道:“醉成這樣,這路還未走出多遠。這可怎麼辦?”
齊將軍也為難道:“百姓送別之意拳拳。若是殿下不喝了他們的酒,他們定是不肯放行的。今天怕是走不了了。隻好先回府,明天再走。”
華伯無奈,隻得應了。一行人又折了回來。
第二日再走,又和第一天一樣情景。這一來二去,華允宥日日大醉,眾人卻連齊周城都沒出去。
華伯有些急了,找來芮玉知商量。叫芮玉知的親信去了半天,芮玉知才姍姍而來,進門行禮如儀:“參見赤正大人。”
華伯一擺手:“免了。坐吧。”
玉知謝過,在一旁坐下,靜靜等著華伯開口。華伯看著眼前的女子,容貌隻是中上而已,難得的是那份泰然從容,難怪太後娘娘將這件關係江山社稷的大事交托與她。
華正捋了一下垂至胸前的髯須,道:“國夫人還記得我們出京時太後的吩咐嗎?”
玉知連忙起身,答道:“不敢忘卻。”
華伯歎口氣:“我知你是個聰明又深明大義的姑娘。你該知道,這次皇上免了華允宥的罪,讓他進京養病,是件事關社稷的大事,容不得半點差錯。如今三天過去,我們寸步難行。姑娘是怎麼想的?”
玉知垂下雙眸,眼光盯著地上的石磚,口中道:“玉知一個小小女子,能有什麼見地。隻是見齊周百姓,對殿下的敬愛,完全出自真心,心中十分感動。”
華伯微微點頭:“不錯。我仔細看了幾日,那些百姓,的確是出自真心。”
“赤正大人有沒有想過。百姓們為什麼會如此留戀不舍?”玉知侃侃而談:“我朝彊界廣大,百姓眾多。但是有幾個官員能得百姓如此敬愛?看看齊周的軍隊,再瞧瞧齊周的百姓。這答案也就清楚了。”
“我也沒想到。十年前來齊周,這裏還是蠻荒之地,地少民貧,哪想到有今天的景致。允宥,功不可沒。”華伯一邊說,腦中一邊想,身為九宗五正之一,他這回來,絕不僅僅是為了傳旨這般簡單。這一路走下來,他對國家的現狀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隻是此事,還要回去跟其它四正商量之後再說。
沉吟了一下,華伯接著道:“國夫人,我看允宥對你頗為不一般。不如你勸勸他,不要再喝那麼多酒。這聖旨已經接了,總是要走了。不能這樣日日醉下去啊。”
“是!”玉知答應了一聲,對老大人的話頗有些疑問,若華允宥真的喜歡她,為何幾日來並不曾有進一步的舉動。但若是不喜歡她,他為何在那麼多人麵前開口要她?猜不透這個人,她隻好解釋成,他是個瘋子。
華伯又道:“老夫知道這回委屈了你。但國事為重。老夫也隻能便宜行事了。”
玉知低頭,聲音平靜無波:“謝赤正大人關心。玉知並不覺得委屈。”
隻要能讓華允宥接旨進京,什麼條件都可以商量。何況一個女官。以她的身份能力,避不開也逃不過。
為何自己並不覺得委屈?這是玉知心中一個疑問。就算被他扛進房來,除了覺得羞,心中卻並無其它不適。似乎從他在城門向她走來的一瞬間起,她的心情就不再受自己控製。這幾日華允宥日日爛醉,看得她也心痛得很。
想到還醉在房中的華允宥,玉知眼中現出一絲牽掛:“大王子那裏還等著玉知侍候。玉知告退。”柳腰輕擺,風送淡香,她順著來路往華允宥的臥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