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玉知驚過之後,立即恢複了從容之色,穩穩地行下禮去:“王妃認錯人了。小女子芮玉知,是世子伴讀女官。”
王妃的眸光中有些疑惑,眼前的芮玉知分明就是那個小丫頭蟬兒,可是那氣度言語,不輸名門閨秀,是什麼讓她短短幾個月就脫胎換骨?王妃沉吟了一下道:“既然是伴讀女官,想來是有些見識的。我正好心緒煩悶,就請女官陪我回房說會話吧。”
正說話間,外麵傳來聲音,豫王父子下朝回府。芮玉知戀戀不舍地掃了一眼大門,無奈道:“是。”
跟著王妃進了房間。王妃命人在腳邊放了一個小凳,就讓芮玉知坐在上麵,等她坐定後,王妃輕歎道:“芮姑娘,你長得和我兒子身邊的蟬兒姑娘一模一樣。七個月前失蹤了,也不知她現在如何了?”
芮玉知心中反複掂量,口中應道:“一個小小丫環,王妃竟然能惦念她。足見王妃仁厚。”
王妃淡然一笑,高貴風儀,讓芮玉知暗暗讚歎,不愧是尚希的母親,這般高人一等的氣勢,竟是如此相似。王妃道:“王府中婢女成群,一個小小丫環,我就是想惦念也惦念不過來。隻是,這個蟬兒,卻有些不同。”
王妃對正在為她捶腿的小丫環輕輕一揮手:“你們下去吧。”
等眾人退下,王妃才道:“我惦念她,是因為我的王兒關心她。”
芮玉知覺得心在胸膛裏用力跳了幾下,強裝鎮靜道:“王妃說的王兒,是世子嗎?”
王妃道:“我的王兒,除了宥兒,豈有別人。”一邊說著,王妃站起身來,在屋內踱步,接著道:“王兒被拿回京時,我隻在他入天牢前匆匆見了他一麵。他請我弄清華允徽帶回京的那個女孩的來曆,還托我看顧她一二。”
用力揪著衣帶,芮玉知驚疑不知所措。王妃接著道:“宥兒的性情是強了一些,但他若是關心一個人,絕不會掛在嘴上。若不是這樣,我怎麼會知道蟬兒閨名就叫芮玉知,是懷玉村人氏?”
芮玉知驚得差一點坐在地上,這個秘密,她隻和華允徽一人說過,連華允宥,她都一直瞞著。
王妃接著道:“宥兒一向潔身自愛,江妃卻說他意圖強暴她。你相信嗎?”
“當然不!”芮玉知衝口而出:“尚希就算瘋得再厲害,也絕不會做那種禽獸行為。”話剛出口,玉知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果然,王妃一把握住她的手:“宥兒沒死?!”
芮玉知也不驚慌,泰然行禮,道:“大王子吩咐過,他的行蹤不可說與任何人知道。但若是王妃猜到了,也不必隱瞞。”
王妃臉色變了幾變,終於露出些笑顏來:“果然是我的兒子。那些人想要他的命,卻沒那麼容易。”頓了一下,又問道:“你來王府,卻是為了什麼?”
芮玉知低頭道:“是大王子安排我進府來的。若是在外麵被我家鄉的人發現,定是難逃一死。除了王府,我實在無處可去。”
王妃麵上的神色有些奇怪,想了一想,她卻道:“要有一個安生之地倒也不難,你畢竟是曾在宥兒身邊侍候過的,府中也有人認識你,看到你,難免有人會追問宥兒的下落。宥兒是個男孩子,總是思慮不周。不如我為你安排一個去處吧,定能讓你安安心心,無憂無慮的過完下半輩子。”
芮玉知直到晚飯時才回到自己的小院。瓔珞聽到腳步聲迎了出來,看清芮玉知的神色嚇了一跳:“姑娘,你病了?”
芮玉知倦倦搖頭。晚間入夢,夢中都是那個瘋子。
翌日,玉知又去華允徽書房當差。允徽已經幾天沒有來書房,她能做的就是整理書籍。將架上的書取下,細細拂去灰塵,正要放回原位,一抬頭,卻見書架的那邊,一雙眼深如寒潭。
“當”一聲,書本落到地上的聲音嚇了玉知一跳,連忙伸手去撿。華允徽兩步從書架後轉出來,也低頭來拾,兩隻手碰在了一起。玉知呆了一呆,忽然像被火燙了一下,急急抽回手來,低頭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華允徽將書撿起來,輕輕一歎道:“你進來時,我就在書房裏。你對書比我對都好。這麼多天沒見,你的眼裏還是隻有書沒有我。”
聽堂堂王世子用這種委屈的語氣說話。芮玉知又是好笑又是心痛,抬起頭來,杏眼彎彎,一片春風,道:“哪有人與書吃醋的?我在書房當差,當然要盡職。世子爺公務太忙,卑職沒有想到今天世子駕臨,世子原諒。”一邊說,一邊娉娉行禮。
華允徽一把拉住她手臂,道:“真是奇怪。你怎麼可以用這麼淑雅的語氣,說出這般牙堅嘴利的話語來?明明被你笑話了,卻讓人一點脾氣也發不出來。”
一股熱流沿著手臂漫延而上,一張素麵盡染桃花。芮玉知鼓起勇氣抬起頭來,美目飛揚如玉光澤。華允徽看著她,臉一板,正色道:“就算你不喜歡我,我總會讓你喜歡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