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說了幾句,外麵已經準備停當。芮玉知被四婢簇擁著出了大帳,營前車馬已經齊備。見玉知出來,營前小校將車簾打開,芮玉知緩緩上得車來,四處一望,卻不見華允宥的身影,隻有四位美婢站在一旁為她送行。芮玉知點點頭,微微衝四婢揮揮手,穿腰鑽進了車內。親手放下車簾,借著車簾放下的一瞬間,芮玉知最後望了一眼齊周,晨曦迷朦之際,天邊仍有幾顆殘星,在無力的眨著眼睛。
芮玉知心中實在有些吃驚,萬沒料到,華允宥竟然這麼快就派人送她回京,既然華允宥不肯收留她,她也沒有別的退路,隻能回京求一個安身之所。大概因為早上起得太早,坐在車上,她隻覺頭昏昏沉沉,靠著車壁又睡了過去。
一路通行無阻,眼見離京城越來越近。隔著紗簾,玉知看著路邊樹枝吐出點點嫩綠,正是春來花好之時,淺淺一笑,右手輕按心口,那裏卻感受不到太多喜悅。前路茫茫,她已經沒有親人,沒有家。故鄉是萬萬不敢回去的。隻是允徽,他如此高貴的身份,真能接納自己一個出身卑微的女子嗎?
眼前官道更加寬闊,道上人也明顯多了起來。離京城隻有一天的路程了。今夜他們就在一家不大不小的集鎮安歇。雖然市鎮不大,但靠近帝都,往來商賈大多在此歇息一夜,也沾了些京城的繁華之氣,普普通通一家客棧,進出的客人竟也舉止有度。
流颯將芮玉知安置在了上房,便出門去了,直至晚間,才帶回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流颯將那男子帶到玉知房中。過得一柱香時間,房門再開時,流颯與那中年男子步出房間,芮玉知在門內緩緩施禮,口中道:“爹爹慢走。”
兩人出得房門,流颯又略交待了幾句,就與從齊周帶來的那一隊人離開了。次日晨起,送熱湯的小二驚異的發現,這一行人,除了那位小姐沒有換,其它人都換了模樣。變成一位老爺帶著小姐和家人一同進京。
一行人吃過早飯,早早上路,按照路程,當日傍晚即可到達帝京。
芮玉知坐在車上,身上蓋著薄被,昨夜沒有睡好,現在還倦倦的打不起精神來。對這忽然多出來的父親,她還有些不能適應。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華允宥說的將她送入王府,平安見到允徽是怎麼安排的。王府不是個隨便能進出的地方。豫親王世子,更不是一般人能接近的。若她還是以一個民女的進府,多半還是跟原來一樣,進府做一個丫環,何時能見到王世子,那是極難說的事,既然見到了,王世子又怎麼會去注意一個做粗活的丫頭。
今年三月,華允徽就將要行冠禮,按皇家規矩,皇室子弟未得冠禮之前,要在監學讀書。行過禮後,就會離開監學,以後就在自家書房讀書。身為王世子,按禮要為他選幾個人陪伴他日常讀書做學問,其中,包括選民間多才有德女子伴讀,即為王府女官。
這女官的選備,宮中自有定例,幾年一選,重德才而輕容貌,而且與選秀女不同,女官非強征進宮,而是自願進宮。進宮女官,家人可以得到一筆錢。女官本人,按其掌管之事,定其職位,發與官俸,至年長也可出宮自行婚配。女官一般都在宮中,但親王府偶爾也有女官。世子侍讀便是其中之一。
因為女官要求家境清白,才德兼備,由鄉紳推舉,父母送進府中。華允宥就為她安排了一位義父。早在一月前,義父就將芮玉知的生辰報進王府,鄉紳推舉,隻說這位小姐德才殊勝,因此被選為世子侍讀。今天正是父親送女入京。這樣芮玉知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接近華允徽了。至於華允徽見到她後,定會認出她來。華允宥也早安排了一段說辭,昨晚流颯已經教與了芮玉知,做到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