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蹤沿著江府花園曲曲折折的庭院小徑毫無目的地隨意遊逛,不知不覺間來到一處比較偏僻的小院。隨意往院牆裏一望,秦雲蹤被花架上的荼靡花吸引住了目光,不由得提步走了進去。
“誰?”一個略顯低沉的女聲響起。
秦雲蹤看到一幅極富美感的畫麵——純白而繁密的荼靡花間坐著一個膚色玉曜的女子,微帶腮紅的臉在一片雪白的托襯下格外美豔動人。秦雲蹤覺得心中有根無形的弦,此刻微微顫動了。
“在下不知此處是姑娘的住處貿然闖入,實在無禮,還望多多包涵。”
坐在荼靡花深處的姚繡瑩偶一抬頭便發現一個身材修美長相英俊的男子緩步走入院中,略一猜測便知道了來人的身份。姚繡瑩從來都很聰明。
“來者可是逸王府的秦大人。”
“正是在下,不知姑娘是……”
“王妃娘娘是小女子的表姐。”她沒有說自己就要隨他們進京也沒有說自己是未來的逸王側妃。
在天齊,大戶人家的女子出嫁時必有陪嫁之人,可以是自己的貼身侍婢也可以是表姐表妹之類的親戚,而一般找親戚陪嫁的情況多是嫁娶雙方都十分顯貴,如此說來,姚繡瑩為江晏如陪嫁算是很合規矩。
姚繡瑩知道這個消息時心頭瞬間湧出無限恨意:憑什麼,憑什麼讓她決定我的歸宿,憑什麼她一直高高在上,憑什麼我要為她陪嫁……其實她知道答案的,那就是她是被江府養大的,她身上的一絲一縷都是屬於江家的,她受了江家無上的恩澤,這個理由充分到讓所有人,包括與她相依為命的哥哥認為她的陪嫁是理所應當的。可是,姚繡瑩偏偏不會這麼想。
“卑職參見側妃娘娘。”婚書上已經寫得很分明,隨王妃嫁過來的人即使逸王側妃。
“秦大人無須多禮,上京路上還望多多關照。”明明是請求的話卻說得不卑不亢。
“不敢不敢。卑職不打擾側妃娘娘歇息了,卑職先退下了。”說完便迅速扭頭向門口走去,顯得有些倨傲。
姚繡瑩深深地望了秦雲蹤匆匆閃過的背影一言,眼神陡然生出幾分寒意,抬手扯掉了一掛荼靡枝,輕哼一句:“側妃……”
秦雲蹤的表情跟他的行為毫不相符,他剛剛似乎是逃離了那個小院,帶著一種被撥動心弦的感覺以及一份毫無意義的希冀。
林迪菲練成劍法後誌得意滿的情緒被接下來的繁瑣無比的崗前培訓消磨得不留寸縷。小蝶也不曉得鼓勵教學的積極意義,隻一個勁兒地拿林迪菲同江晏如比較,出口的句子必定是“姑娘怎麼……我家小姐以前才不會……”格式的,說得本來就頭大的林迪菲心情鬱悶,可是林迪菲又怎會讓自己輕易陷入憂傷,練完茶道即將練習博弈的間隙裏,林迪菲在小蝶等一幫丫鬟驚愕的目光裏跳了一段街舞,已經是很沒技術含量的一段了,仍是把眾人驚得目瞪口呆。林迪菲從前在學校的社團裏學過一段時間的舞蹈,跳得還相當不錯,加入了一個街舞小團體,後來因為病情加重不得不退出,現在換了一副健康的身體,還不好好利用勤加練習,隻圖悅人不求悅人。
小蝶覺得這江湖上的野狐禪倒也有幾分意思,待林迪菲跳完後便湊過去問:“姑娘這舞是……”
“街舞。”林迪菲拍拍妃色長裙上的塵土,脫口而出。
“何為街舞?”小蝶已經習慣了詢問林迪菲口中奇奇怪怪的詞語。
“街舞就是,就是乞丐跳的舞。”這樣解釋應該不會太奇怪。
“難怪沒見小姐跳過。”小蝶當真以為她的小姐無所不知無所不會了。
林迪菲在一旁笑得相當開懷——終於,終於找到了一個作為現代人的優勢。
林迪菲覺得自己真是很遜,以前讀的網絡小說,女主們穿越過去不是皇後就是寵妃,有的幹脆就是女王,然後自己養一大票麵首什麼的,無一不是強大到可以欺男霸女作威作福,可當同樣神奇的穿越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就嚴重變味,穿成一個乞丐已經很受傷了,還要被拉去當一個文韜武略樣樣精通的女子的替身,自尊心接連受到重創,完全沒有好好利用時代這股強大的力量。
在林迪菲殷切期盼下,兩天艱苦卓絕的學習生活終於過去。
這天江府裏一片喧囂,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林迪菲身著華裝坐在繡房內閑得無事,回顧一下苦難的崗前培訓生活,不由得感慨一句——“終於終於要進京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