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意録》,清繆曰藻(1682—1761)撰。繆氏字文子,號南有居士,召陵(河南漯河)人,善鑑書畫。雍正十一年(1733)撰著《寓意録》四卷,前兩卷記元以前作品,後兩卷録明人手跡,共五十餘家一百五十餘件。寫作風格略仿高江邨,著録絹紙、尺寸、裝潢、題跋詩文、印記、藏家、墨色字體等項內容。全書爲隨意性筆記體,記述簡單,沒有定式,對作品的流傳、真僞間或略有考訂,對作品的價值與特點偶有評論。
《墨緣彙觀》,清代大收藏家安岐所撰。安岐(1683—1745?),字儀周,號麓邨、鬆泉老人。原爲朝鮮人,先世入旗籍,久居天津,其本人在揚州從事鹽務。安氏精於書畫鑑賞,所藏書畫富甲海內。乾隆八年(1743),安氏六十一歲時寫成《墨緣彙觀》。此書是一部記載安岐平生收藏全部書畫及部分過目精品的著録。書中考據至爲精當,從書中所録足見其所見廣博,鑑別精實,有清一代罕與之比美者。如訂正周密《雲煙過眼録》著録陸滉《捕魚圖》爲金代明昌作品之誤,糾正卞永譽《式古堂書畫彙考》著録的衆多謬訛之作等。當然,安氏也有認假爲真的失誤,但這絲毫不影響本書的重要參考價值。該書著録的作品多見傳世,可作爲今日學習書畫鑑定者必讀之作。
《吳越所見書畫録》,陸時化(1714—779)撰。陸氏字潤之,號聽鬆,江蘇太倉人。該書成書於一七七六年,分作六卷,是作者所見書畫的記録。是書仿照《江邨銷夏録》體例,惟每卷必分時代,題跋以大字標録,圖章不記邊方圈界,跋尾尺寸載之其詳。其中偶有爲《鐵網珊瑚》《江邨銷夏録》著録的,則加以注明。此書著録以當代名人之跡爲多,止於四王、吳、惲六大家,凡録作品六百二十八件。其間亦偶載自跋,鑑賞既精,所論亦甚爲精彩。但千慮一失,不足之處也在所難免。
《湘管齋寓賞編》,陳焯撰。陳氏字映之,號無軒,浙江烏程人。是書成於一七八二年,共十二卷,所録均爲陳氏目見之跡(無巨跡可言)。全書載其題識,並詳録原文尺寸,印章間有記者。作者於每件作品著録之後皆有跋語,然除去贊嘆之詞及過目始末外,絶少考訂之文。
《三萬六千頃湖中畫船録》,迮朗撰。迮朗,字輝廳,江蘇吳江人。根據書前自序可知是書成於乾隆六十年(1795)。是書一卷,録其所見之畫,以明代及清初人之作爲多,其同時人所贈者偶亦及之。全書非純粹意義上的書畫著録,雜有畫史、畫評之文。其中題跋、印章録之較詳,所録早期畫作多不可靠。
《須靜齋雲煙過眼録》,潘世璜(1765—1829)撰。潘氏字黼堂,江蘇吳縣人。是書爲世璜之子遵祁從其日記中摘出,所著録之作品爲潘氏自嘉慶九年(1804)至道光九年(1829),凡二十五年所見。其中屬於書畫者十之八九皆爲其舅陸恭所藏,屬於書籍碑帖者十之一二爲其友人黃蕘圃、錢梅溪、伊墨卿、改七薌、吳荷屋、顧南雅諸人收藏。此書優點在於鑑別精慎,間也録有費念茲、顧文彬的按語,可供讀者參考。
《辛醜銷夏記》,吳榮光(1773—1843)撰。吳氏字伯榮,號荷屋、石雲山人,廣東南海人,工於書畫及鑑別。是書成於道光二十一年(1841),共五卷,仿江邨體按時代編次,所附跋語、考證至爲確切,題詠亦無空泛之詞。《書畫書録解題》謂之“仿自江邨而精審過之”。
《別下齋書畫録》,蔣光煦(1813—1860)撰。蔣氏字日甫,號放庵居士,浙江海寧人。其自年少時即致力於收集書畫,所藏精品多得自吳中及武原當湖諸故家。全書共七卷,所録書畫爲其別下齋珍藏。由於書中著録作品大多毀於太平天國時期戰爭之火,蹤跡難尋,故此書成爲畫史中極爲難得的歷史資料。
《自怡悅齋書畫録》,張大鏞(1770—1838)撰。張氏字聲之,號鹿樵,江蘇常熟人。該書三十卷,是一部“就篋中所有録而存之以誌同好”之作,總著録作品近五百件,其中清代作品居大半。全書所録言之有物,信而可徵,但缺乏鑑別考訂之論,未免美中不足。
《聽颿樓書畫記》《聽颿樓續書畫記》二書是潘正煒(1791—1850)依靠自家收藏撰寫的著録書。潘氏字榆庭,號聽颿樓主人,廣東番禺人。是書體例仿於高士奇《江邨銷夏録》、吳榮光《辛醜銷夏記》,考録俱詳,所録作品鑑賞題識大抵出自吳榮光之手。正編五卷乃潘氏自刻,續編二卷爲《美術叢書》輯刻。所録書畫今大多傳世,是一部難得的私家收藏著録。
《玉雨堂書畫記》,韓泰華撰。韓氏字小亭,浙江仁和人。是書成於鹹豐元年(1851),記其所藏書畫,共四卷,每卷二十種,其中元以前作品十餘件,明代最豐富,清代收至王麓臺。全書雖無巨跡名作,然選擇不濫。其於款識、印章、跋記、紙絹、尺寸等,與通行的江邨體例不同,多爲擇要録入。間有考辨,頗有精慎,與其他著録自藏書畫務爲誇張者不同。
《嶽雪樓書畫録》,孔廣陶(1832—1890)撰。孔氏字鴻昌,號少唐,廣東南海人。是書成於一八六一年,共五卷,所録爲其一家兩代人所藏,作品始自唐人寫經,終於明末諸家,多有赫赫名跡,選録也較精當,其體例則按江邨行之。
《愛日吟廬書畫録》,葛金烺(1837—1890)撰。葛氏字景亮,號毓珊,浙江平湖人。是書著録的是自藏書畫(其所藏多爲尋常之跡),體例仿自江邨,但印章不舉式樣,偶爾所加按語頗爲精當。此書擇録作品較爲謹嚴,故有一定的參考價值。其子嗣後又編有《補録》《續録》《別録》三書,所收多是葛氏正編中所未選之作品,流於過濫。
《過雲樓書畫記》,顧文彬撰。顧氏即過雲樓主,字蔚如,號子山,江蘇元和人。是書著録書跡四卷,畫跡六卷,合計十卷。其中書法收至明末,繪畫收至清初六家,皆爲顧家藏品。全書選擇作品甚嚴,單條、扇麵等作品皆不録入。又,法書不録本文,名畫不録題識,後人題跋亦多刪削,主要記録原作自題,他書不見著録者或是他書有異文者則全録,題跋亦僅録那些與本幅有關係者。此書文字極爲簡潔,對作品的傳遞、鑑賞、考辨則識見卓異,堪爲鑑別書畫真贋者之重要參考。
《紅豆樹館書畫記》,陶梁(1772—1857)撰。陶氏字寧求,號鳧薌,江蘇長洲人。是書成於道光十六年(1836),總八卷,分手卷、冊頁、立軸三類,體例仿《江邨銷夏録》。清代作品收録較多,明清兩代作者附有小傳。標題下所加説明欠缺精慎,使用時要格外注意。
《穰梨館過眼録》,爲陸心源(1834—1894)所撰。陸氏字剛父,號存齋,浙江歸安人。陸氏家藏豐富,雖其自身不以鑑賞名世,但手下門客通此道者甚多。是書成於光緒十七年(1891),以記録家藏爲主,兼及他處所見。全書仿江邨體例,總四十卷,以時代爲序。雖多屬抄録,但所取頗精,贋品甚少。遺憾的是傳世版本錯訛較多。
《古緣萃録》,邵鬆年撰。邵鬆年,字伯英,號息庵,常熟人。是書成於一九〇三年,所録半屬自藏半爲其舅楊慶麟所藏。所録作品上起唐宋,下迄近代,稍嫌過寬。體例略仿江邨,不以書畫分類,間加按語,辨別尚精,但少於考證,仍有不少灼見可供參考。
《虛齋名畫録》,龐元濟(1864—1949)編撰。龐氏字萊臣,號虛齋,浙江吳興人。龐氏既擁有資財,又精於鑑賞,故書畫收藏甚豐。是書正編十六卷刻行於宣統己酉(1909),續編四卷刊行於一九二四年。書中所記之畫分爲卷、軸、冊三類。正編以時爲序,收卷子一百二十三件、立軸三百二十五件、冊子八十七件。續編則未按時代編排,通計著録作品一百九十五件。該書體例亦仿江邨一書,所録畫作均屬精絶之品,雖然個別標題有不恰切之處,但仍不失爲當代研究古代書畫必不可少的工具之作。
《海王村所見書畫録殘稿》,李葆恂(1859—1915)撰。李氏原名恂,字寶卿,號文石,奉天義州人。此書著録是作者於北京琉璃廠肆中所見書畫。據其子跋言,知原書有十卷,光緒己亥(1899)在天津刻印時因義和團運動爆發致使原稿散佚,此殘稿爲後來輾轉購回後刊印於一九一六年。現殘稿僅存十六條,皆屬巨跡,體例略仿江邨而又各疏其流傳大略,所附加評語可謂“鑑精評確”。
《三秋閣書畫録》,關冕鈞(1871—1933)撰。關氏字伯衡,廣西蒼梧人。是書成於一九二八年,分上下二卷,上卷録自唐止明凡九十七種作品,下卷録清代之作共八十九種。此書所收作品甚爲寬濫,書中所記的三件“銘心絶品”皆爲張泰階所造之僞跡(即閻立本《秋嶺歸雲》、黃筌《蜀江秋淨》、王詵《萬壑秋雲》三件,均見於《寶繪録》著録)。但該書對明清作品的評審較爲精慎,尚有參考價值。
《古芬閣書畫記》,杜瑞聯(1831—1891)撰。杜氏字棣雲,號鶴田,江蘇泰興人,曾官至雲南巡撫。該書成於光緒七年(1881),總十八卷,所記皆爲漢、魏、晉、唐以來諸大家的法書名畫,均未見於前人記録,一望便知此乃附庸風雅、求名心切、毫無學識的荒謬之作,較之張泰階《寶繪録》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此等反麵教材讀者也應有所瞭解。
歷代書畫專門的著録書總計有一百餘種,以上僅是選取了一小部分比較重要的、具有代表性的介紹了一下。爲方便讀者使用,加拿大人福開森(1866—1945)曾編有《歷代著録畫目》,該書雖缺漏甚多,但檢索確實便利;今日上海書畫出版社編印之《中國書畫全書》,也是一部有利於讀者翻閲之作。惟古人有關書畫著録的文獻,不僅僅限於著録專書一種,在前人筆記、文集中還散有大量有關書畫的內容,如文徵明的《甫田集》、王世貞《弇州山人四部稿》等。還有許多並非著録體裁的小品筆記文集,也有關於書畫的記録,如宋代孫紹遠《聲畫集》、黃伯思《東觀餘論》、蘇軾《東坡題跋》、董逌《廣川書畫跋》;清代周亮工《籟古堂書畫跋》、薑宸英《湛園題跋》、王澍《虛舟題跋》、張照《天瓶齋書畫題跋》、王文治《快雨堂題跋》等,不一而足。上述歷史資料目前還沒有得到整理,希望讀者能夠留心關注。同時,讀者使用前人文獻時必須細心辨識,以防僞劣文獻妨礙對書畫作品的正確判斷。
還有一類有形的“文獻”,即歷代法帖拓本,也可視之爲書法著録書。衹不過法帖現已成爲一門獨立學問,故不在本章介紹之例,讀者有興趣可以參考張伯英《法帖提要》、容庚《叢帖目》等專著。法帖從北宋《淳化閣帖》直至民國,歷代公私所刻種類繁多,衹要使用得當,也可作爲鑑定書法作品的一個重要依據。
隨著近現代印刷技術的發展和進步,照相影印的書畫書籍如雨後春筍一般湧現出來。從早期黑白珂羅版影印到目前電子彩色印刷,使古今書畫名跡的再現逐漸接近於原作,成爲廣大讀者喜聞樂見的讀物。這些畫冊無論以何種體例編輯,對於書畫研究者來説均爲十分重要的參考資料。如早期神州國光社、北京故宮博物院、上海延光室以及日本某些出版機構等,其影印的古代書畫都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近幾十年來大規模的關於書畫的出版工作進展迅速,先後完成了多種大型著録、目録、圖録的編輯工作。如臺北故宮博物院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完成的《故宮書畫録》(文字著録)、八九十年代完成的《故宮藏書法》三十四冊圖版、《故宮藏畫録》立軸部分十一冊圖版已經印行,日本鈴木敬教授主持的《中國繪畫綜合圖録》文字目及圖目已各出版五冊,文字目的補充工作還在進行,近來又出版了重新補充的文字目三冊,依收藏單位廣採博收,內容十分豐富。自一九八三年起至一九九〇年,文化部文物局組織國內專家對大陸的博物館、圖書館等國家機構所藏書畫進行了鑑定、編目、出版工作,纍計完成全國二百零八家收藏單位作品的摸底,之後出版了《中國古代書畫目録》(文字版)十冊、《中國古代書畫圖目》(黑白圖片版)二十四冊以及彩色圖版目録《中國繪畫全集》三十冊、《中國法書全集》十八冊。這些圖書的出版,標誌著傳統書畫著録向新的方向(即作品可視、內容全麵、科學公開)轉變,爲研究工作的進一步深入創造了十分便利的條件。相信隨著電子技術的發展,更全麵、更準確、更便捷的“電子著録書”會在不遠的將來展現於我們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