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綢緞上畫著一幅畫,筆法稚拙潦草,筆劃歪歪扭扭,不是專業手法。
從綢緞的顏色和痕跡來看,這幅畫的留存時間,至少有四五年。
懷惜沒有急著看畫,而是抬起臉,用探尋的目光掃一眼張氏。
張氏的語調壓抑顫抖:“奴婢認為,琴妃的死,便與此畫有關!”
“什麼?”鳳懷惜訝然。
隨即眯了眯眼睛,直視張氏,緩緩問道:“衛屏想要這幅畫?”
張氏卻道:“此畫並非衛後的最終目的。”
“什麼意思?”懷惜抬起美麗的眼睛,長長的睫毛閃動片刻,手指理了理秀發,“你說琴妃因這幅畫而死,那麼衛後殺她,不就是為了得到此畫嗎?”
這時,一陣風突然襲來,窗扇發出吱嚀一聲,接著便啪啪地響起來。聲音並不大,卻令張氏悚然一驚。臉龐變得灰白慘淡,驚恐的目光投向窗戶。
鳳懷惜莞爾一笑,柔聲道:“不必驚慌,這裏是本公主的家。就連這裏的風,亦是本公主寵養的。”
張氏籲了口氣,勉強笑一笑,望著懷惜的眼神也有了變化——懷惜公主果然不是一般女子。
(12)懷惜的三字經
鳳懷惜看了看綢緞上的畫,繼續剛才的問題:“衛屏為什麼對這個東西感興趣?”
張氏道:“衛後的最終目的,是不想讓這幅畫的秘密泄露出去。”
“哦?”懷惜頓時來了興趣。
張氏低聲道:“這幅畫前後兩次流落到奴婢手上。第一次,奴婢並不明白這幅畫的重要性。”
懷惜道:“你幽閉長定宮,有三年時光。以前貴為皇後,即便這幅畫真有什麼驚天秘密,你早就應該查個水落石出,怎會讓它牽絆這麼久,到如今又扯上琴妃的死?”
張氏的額頭滲出汗珠,不安地道:“這幅畫第一次落入奴婢手中時,奴婢確是皇後,卻沒當一回事。那段時間,衛屏剛剛冊立貴嬪,奴婢不可能把此畫與她聯係起來。”
對於張氏的解釋,懷惜並不懷疑。此畫筆法稚拙,是內侍或宮女隨手塗抹的,換了誰都不會在意。
張氏繼續道:“當時這幅畫夾在一堆雜物中,我收繳上來,看了一眼便扔了。”
“扔了?”
“扔掉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後來奴婢想找,反而找不到。”
“這真是奇怪,在你眼前時,你不要,扔得不見了蹤影,卻要去找。”懷惜扮個鬼臉。
“奴婢當初與衛屏鬥得天昏地暗,衛屏生下世子後,奴婢敗局已定,正是苦心焦慮之際,哪裏顧得上去研究一幅稚拙的畫?”
“那你為什麼又對此畫產生了興趣?”
“事後,奴婢偶然聽說,義燭殿曾經死了一名宮女。這本來不算什麼,但那宮女死狀奇特,據說咬斷了手指,而且……”張氏欲言又止。
“而且什麼?快講快講!”懷惜正聽到興頭上,迫不及待催問。
張氏看一看鳳懷惜的膝頭,上麵還攤著那塊破綢緞。
張氏艱難地咽了咽口水,低聲說道:“而且那名宮女死的時候,從自己身上扯掉一塊袍子,塞到了嘴巴裏。”
懷惜怔了怔。
然後,像被閃電打了一下,猛地將膝頭的綢緞甩掉,手舞足蹈,一陣亂蹬亂踢。
“媽呀——”嬌呼連連。
張氏忙上前兩步,想安撫懷惜,卻不敢動,就那麼傻呆呆站了片刻。
外麵有人敲門。
“公主,公主,出了什麼事?”鸞舞驚慌地問。
“安全,安全。”懷惜喘息著道。
“要不要奴婢進去?”牽袖急得嚷。
“告訴你們了,我很安!”懷惜的三字經“我很安”,意思就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外麵終於安靜了。
張氏卻突然跪倒在地,向懷惜叩頭,把懷惜嚇了一跳。“哎?你這是幹什麼?”
“奴婢該死,用髒東西驚擾了公主,請公主降罪。”
“沒那麼嚴重,起來吧。”懷惜籲了口氣,“不過方才真是嚇了一跳,原來這幅畫竟在死人的嘴裏塞過,唉,罪過罪過。”
張氏重新坐到高踏錦墩上,說道:“正因為得知了宮女的死,奴婢才回想起這幅畫——綢緞是從袍子上撕掉的,而畫上的筆劃分明是血跡。”
懷惜明白了:“你認為義燭殿的宮女臨死前,咬斷手指,畫了這幅畫,並想通過這幅畫,將一個重要的秘密留下來。”
“不錯。”
懷惜用扇子挑起那塊綢緞,輕輕展開。雖然東西有點嚇人,卻係著一縷冤魂,懷惜決定認真對待。
一邊低頭審視,一邊喃喃自語:“這幅畫,究竟藏著什麼秘密呢?”
“奴婢可以肯定,這是關於太子的謎!”張氏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