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百科全書》,從前看過。”
“可是……”她看看他的眼睛,喃喃自語,“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智商是神的禮物,我的禮物隻是比你的要豐厚一點而已。”
“喂!林木頭!”她生氣時喊他的綽號不自覺地就溜出口。
喊完之後,自己先覺得尷尬。
“對不起。”她小聲地再次道歉。
林斐沒說什麼,高傲地抬起頭兀自向前走。
兩個人索性隨處逛著,她試著把枝頭的花送到他麵前,為他描摹植物的形狀與顏色,讓他聞氣息。
不知不覺就走到一處森林咖啡館。
“有點累了,休息一會吧。”紀瓷說。
她似乎沒注意到,不知不覺間,她忘了彼此之間橫亙的溝壑,她的語氣隨意自然,就像從前與他相處的模式。
林斐坐下。紀瓷點了兩杯咖啡,依然是抹茶拿鐵和摩卡。
說完之後,急忙對林斐道歉:“抱歉,習慣而已,你喝什麼?”
“摩卡。”他不多說。
森林裏的咖啡館是讓人精神放鬆的地方。
“好像要下雨。”她呷了一口咖啡,看天色。
又猶豫著問:“還會怕水嗎?”想起那封信,鼓起勇氣說,“抱歉,隔了六年,才看見那封信……”
“這麼些年,你好像除了抱歉,什麼也沒學會。”他打斷她,語言犀利又尖銳。
她一時難堪。
“我去衛生間。”她起身,走幾步,避開迎麵奔跑的小孩,卻撞在旁邊的柵欄上,有放花的架子劃破了小腿。
林斐聽著聲音,心急地起身,匆匆碰翻了麵前的咖啡杯,溫熱的咖啡把他的衣襟濡濕了大片,他也顧不得,隻向著紀瓷的方向:“你怎麼了?”
紀瓷齜著牙,小腿上一條拇指大小的傷口,滲出血跡。
她抓住他在空中試探的手:“沒事,劃了一下而已。”
說話的間隙,已有孩子的家長和服務生過來,服務生為她貼了創可貼。
她站起來,點點地:“真的沒什麼事。”
心裏卻是熱的,仿佛看見大火中的少年奮不顧身的折回頭。
“你的衣服濕了。”她要了幹淨的餐布去擦。
他避開了。
紀瓷不知道為什麼,林斐的情緒忽然就更低了。接下來的一段路,他一言不發,也不再研究植物,隻靜靜地走在她身旁,陪伴,但不再靠近。
她以為他穿著濕衣服不舒服。
看到景區觀光車,她提議:“我們坐車直接到大門吧,走了這麼久,也累了。”
他默許。
到大門口,他忽然說:“請帶我到的士站。”
半路有賣花的小女孩過來,說:“先生,給你女朋友買一朵花吧。”
紀瓷尷尬地對小女孩擺擺手。
林斐卻彎下腰,在小女孩的花籃裏準確地挑了一朵玫瑰:“這是什麼顏色?”
“紅色的。”小女孩詫異地看著他的眼睛。
“我要這一朵。”他掏出錢,接過那朵花,回手遞到紀瓷麵前,“給你。”
紀瓷拿著花不知該說什麼,憋了半天,擠出一句:“謝謝。”
但他已走到她前麵。
他打開計程車的車門,卻並沒有讓紀瓷先上車的意思,隻是半轉身對她說道:“這是曾經沒有做完的一個夢。而夢,總有醒的時候。就在這裏結束吧。”
他極冷漠地上了車,對司機報出酒店的名字,隻說:“請開車。”
其實心是疼的,可是不放手又能如何,明知道你就在眼前摔倒,卻不能去安撫你的傷口。他很明白,他們的世界再不是相同的,不是同樣的天,不是同樣的路。
紀瓷看著他上了車,看著那輛車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