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樣的威壓下,劉思諾愈發心虛,連忙低下了頭。
但數秒的沉默後,劉思諾終究,還是開了口——
“確實,薛硯棋說的事情,我知道。”
“你知道?所以說,薛硯棋她並沒有瞎說,她兒子,真的是你綁架的?”說道綁架那兩個字的時候,薛焱不自覺的眯了眯雙眼,於是寒光,便登時從那狹長的眸子裏透了出來。
而聽到綁架那兩個字的劉思諾,卻是立刻漲紅了臉,連連擺手解釋著:“什麼叫綁架,那分明就是你的兒子,我不過把他帶回薛家,認祖歸宗罷了,怎麼就成了綁架了。況且,況且這事兒,全都是婆婆的主意……不過,也都怨我,要不是我的肚子不爭氣,生不出孩子,也不至於婆婆這麼大年紀了,還得為我們操心……”
劉思諾的話,一字一句,說的懇切,言語中聽起來,全心全意的為著薛焱,為了薛家著想,但是細聽之下,她卻是不動聲色的將所有過錯都推到了蕭婉青的身上。
而看著妻子,言辭懇切,目露悲觀的樣子,薛焱也狠不下心來,再說她些什麼,隻能開口打斷她哀哀的自述——
“那他現在在哪裏?”
“就在城郊的別墅裏,不知道薛硯棋這幾年來到底是怎麼照顧他的,他的身體不太好,所以婆婆便把他安頓在那邊清靜的地方,找了醫生專門看護。”
“好,那你現在帶我去見他。”薛焱說著,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隨手拿起搭在椅子北山的外套。
“現在就去?外麵的天,都已經黑沉了呢。”看著外麵黑沉的天空,又瞥了瞥手上手表的時間,對於薛焱如此急切的,想要見孩子的心裏,劉思諾隻覺得出乎意料。
“我開車過去,你要是累了,可以不去。”丟下一句冷冷的話,薛焱徑直走開。
而看著薛焱離開的背影,劉思諾愣了一下,但隨即,也披上衣服連忙跟上。
畢竟,三年前,薛焱就一直想要見一麵薛念陽,可那時因為某些原因,薛焱不得不放棄見他,而三年後,當再一次能見到兒子的機會擺在薛焱麵前的時候,他自然,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他,看看那個屬於他和那個叫做薛硯棋的女人的兒子。
車子一路疾馳,從市區到市郊的別墅,正常情況下足足一個小時的車程,在薛焱的急促下,硬生生被縮短到了四十分鍾。
推開門,在劉思諾的帶領下,薛焱打開別墅三層,最靠裏的那個房間,於是——
薛念陽的麵孔,便就那麼猝不及防的出現在了薛焱的麵前。
從薛硯棋身邊,被奪走了近乎兩個星期的薛念陽,此刻就安靜的閉著眼睛,躺在薛焱麵前的大床上,小小的手上,插著輸液管和各式各樣的其他的管子,整個人,看起來,就如同一個紙片人一般,仿佛風一吹,就會被刮走似的。
可就算是他衰弱,虛弱到如斯的模樣,可他那張和薛焱相似的仿佛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臉,卻依舊,清晰的落在薛焱的眼睛裏。
“這就是念陽?這就是我的兒子?”看著那張與自己六分相似的臉頰,薛焱不可置信的後退了幾步。
而瞥見薛焱那雖然震驚卻明顯帶著喜悅的臉,劉思諾雖然心生不滿,但卻隻能點點頭。
“念陽,他竟然叫念陽,真的是念陽麼?”可就算是得到了劉思諾的肯定的答複,薛焱卻依舊有一種,還活在夢中的感覺。
三年的思念,那種潛移默化中緩慢滋生出的思念,讓他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所以三年來,他每分每秒都在告誡自己,逼著自己忘記,忘記那個女人,和這個他從未見過麵的兒子三年來,他原以為,自己已然習慣了那種沒有他們的生活,可是到頭來,那些好不容易積攢下的釋然卻在見到薛念陽的瞬間,全部被清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