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湖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有時候就會在一個不經意的言語中破滅。
例如現在,他正坐在李清樂家中的沙發上百般無聊的玩著手機,遠處是一家黑灰色的鋼琴,外麵黑色的天穹上烏雲滾滾,不時有淅淅瀝瀝的雨聲從外麵傳來。
“遙控器在不在你哪裏?”李清樂冷冷的說。
“不在啊。”許南湖滿臉無辜。
“你起來。”
有時候任何人之間的信任就是如此,一件小小的事情就會讓剛剛建立起來的信任破滅。
李清樂並沒有找到遙控器,當然她似乎也放棄了尋找,她坐在許南湖的旁邊用潔白柔軟的毛巾擦著頭發,客廳裏的燈光呈現出一股柔和暖黃色,沙發上放著一冊精裝版英國作家查爾斯·狄更斯所著的《雙城記》。
“你要不要去洗個澡?”李清樂輕聲問。
“好啊。”許南湖並沒有拒絕而是點了點頭,外麵雨下的太過於突然,就在兩人喝著咖啡的時候,黃豆般大笑的雨滴傾盆落了下來。
李清樂遞給了許南湖一套嶄新的,沒有開封的男士內衣。內衣是幾十年代的那種風格,沒想到李清樂男朋友喜歡穿這個。許南湖亦步亦趨的前往浴室,他的腦袋中嗡嗡作響,像是有無數的蚊蟲鳥雀在他的耳邊嘰嘰喳喳的叫著。
她有男朋友了?
許南湖腦袋昏沉沉的從浴室出來,手中的白色毛巾粗暴的擦著頭發,嘴角還不斷嘟噥著:“挺煩的啊。”
桌子上是一杯滾燙的紅茶,李清樂兩條潔白如玉的腿交疊在一起,手中拿著一本《雙城記》津津有味的讀著,不時還抿一口紅茶,她看到許南湖出來,淡淡道:“喝了吧,暖暖身子。”
似乎在每一個女人麵前,男人的年齡都會被大大的低估,許南湖老老實實的坐在沙發上,捧著一杯紅茶慢慢地品著。
許南湖舔了舔嘴唇上的茶漬,很認真的觀察著眼前的女人,女人的身材很好,多一分嫌胖少一分顯瘦那種,她的手裏雖然是拿著一本《雙城記》但是她的目光卻是在窗外徘徊著。
她現在在想什麼呢?
許南湖想。
是不是在關心她的男朋友呢。
他低頭看著自己身上明顯大了一號的衣服,心中略微有些失落。哦,那似乎不是失落,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受,就像是口中滾燙的紅茶一樣,苦苦澀澀的。
“你有男朋友了麼?”許南湖突然問,他的聲音低沉的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是在說出口的那一刻,他突然就後悔了。
李清樂忽地轉過頭來看著許南湖,她的眸光裏有一絲驚訝,或許是玩味,像是黑暗森林裏低頭吃草的鹿忽然被樹林中的槍聲驚起。她看著許南湖,目光並不像受驚的鹿,沒有恐懼,而是多了些許南湖看不懂的東西。
她放下了《雙城記》,對著許南湖笑了笑,低頭攏了攏淩亂的發梢,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發卡,把散亂的頭發重新束成清爽的馬尾。
她還是那麼的美麗,驕傲的像一隻蝴蝶,而許南湖能隻是家中養的那隻好奇的黑貓,不斷地追著蝴蝶跑而跑的,蝴蝶或許會停留下來,但是之後呢,一樣會離開。
她轉頭看向許南湖,輕聲道:“你喜歡我?”
許南湖心中突然閃過一絲慌亂,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慌亂什麼,是在害怕嗎。害怕自己隻要說了一句“沒啊,我不喜歡你啊”,眼前這個大殺四方的美麗女人會不會就像做夢一樣,刷的一下子就消失了。消失的時候牽著別的男人的手,就像在咖啡廳那樣靠在男人的肩上,笑的花枝亂顫,然後對他揮手。
“啊,聽說物資馬上就要送到了呢。”許南湖努力的想要岔開話題。
“哦。”李清樂頭埋了進了書了,目光低垂有一種獨特的憂傷。
許南湖心髒狠狠地跳動了一下,似乎她一下子不再是那個驕傲的蝴蝶,而是一個孤單的小鹿跌跌撞撞的逃回安全的森林。而他呢,隻是一個黑貓,外表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其實內心比誰的敏感細膩,就算受傷了,也會獨自躲在黑暗的角落裏,孤獨的****著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