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白蛇傳作品(1 / 3)

白蛇傳故事據說起源於唐傳奇《白蛇記》,又說起源於《西湖三塔記》,到明代馮夢龍筆下已經初步定型,但適合我們看到的電視版相差很大。

警世通言第二十八卷

白娘子永鎮雷峰塔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

暖風薰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話說西湖景致,山水鮮明。晉朝鹹和年間,山水大發,洶湧流入西門。忽然水內有牛一頭見,渾身金色。後水退,其牛隨行至北山,不知去向。哄動杭

州市上之人,皆以為顯化,所以建立一寺,名曰金牛寺。西門,即今之湧金門,立一座廟,號金華將軍。當時有一番僧,法名渾壽羅,到此武林郡雲遊,玩其山景,

道:“靈鷲山前小峰一座,忽然不見,原來飛到此處。”當時人皆不信。僧言:“我記得靈鷲山前峰嶺,喚做靈鷲嶺。這山洞裏有個白猿,看我呼出為驗。”果然呼

出白猿來。山前有一亭,今喚做冷泉亭。又有一座孤山,生在西湖中。先曾有林和靖先生在此山隱居,使人搬挑泥石,砌成一條走路,東接斷橋,西接棲霞嶺,因此

喚作孤山路。又唐時有刺史白樂天,築一條路,南至翠屏山,北至棲霞嶺,喚做白公堤,不時被山水衝倒,不隻一番,用官錢修理。後宋時,蘇東坡來做太守,因見

有這兩條路被水衝壞,就買木石,起人夫,築得堅固。六橋上朱紅欄杆,堤上栽種桃柳,到春景融和,端的十分好景,堪描入畫。後人因此隻喚做蘇公堤。又孤山路

畔,起造兩條石橋,分開水勢,東邊喚做斷橋,西邊喚做西寧橋。真乃:

隱隱山藏三百寺,依稀雲鎖二高峰。

說話的,隻說西湖美景,仙人古跡。俺今日且說一個俊俏後生,隻因遊玩西湖,遇著兩個婦人,直惹得幾處州城,鬧動了花街柳巷。有分教才人把筆,編成一本風流話本。單說那子弟,姓甚名誰?遇著甚般樣的婦人?惹出甚般樣事?有詩為證: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話說宋高宗南渡,紹興年間,杭州臨安府過軍橋黑珠巷內,有一個宦家,姓李名仁。見做南廊閣子庫募事官,又與邵太尉管錢糧。家中妻子有一個兄弟

許宣,排行小乙。他爹曾開生藥店。自幼父母雙亡,卻在表叔李將仕家生藥鋪做主管,年方二十二歲。那生藥店開在官巷口。忽一日,許宣在鋪內做買賣,隻見一個

和尚來到門首,打個問訊道:“貧僧是保叔塔寺內僧,前日已送饅頭並卷子在宅上。今清明節近,追修祖宗,望小乙官到寺燒香,勿誤!”許宣道:“小子準來。”

和尚相別去了。許宣至晚歸姐夫家去。原來許宣無有老小,隻在姐姐家住。當晚與姐姐說:“今日保叔塔和尚來請燒筻子,明日要薦祖宗,走一遭了來。”次日早起

買了紙馬、蠟燭、經幡、錢垛一應等項,吃了飯,換了新鞋襪衣服,把筻子錢馬,使條袱子包了,逕到官巷口李將仕家來。李將仕見了,問許宣何處去。許宣道:

“我今日要去保叔塔燒筻子,追薦祖宗,乞叔叔容暇一日。”李將仕道:“你去便回。”

許宣離了鋪中,入壽安坊、花市街,過井亭橋,往清河街後錢塘門,行石函橋,過放生碑,逕到保叔塔寺。尋見送饅頭的和尚,懺悔過疏頭,燒了筻

子,到佛殿上看眾僧念經。吃齋罷,別了和尚,離寺迤遈閑走,過西寧橋、孤山路、四聖觀,來看林和靖墳,到六一泉閑走。不期雲生西北,霧鎖東南,落下微微細

雨,漸大起來。正是清明時節,少不得天公應時,催花雨下,那陣雨下得綿綿不絕。許宣見腳下濕,脫下了新鞋襪,走出四聖觀來尋船,不見一隻。正沒擺布處,隻

見一個老兒,搖著一隻船過來。許宣暗喜,認時正是張阿公。叫道:“張阿公,搭我則個!”老兒聽得叫,認時,原來是許小乙,將船搖近岸來,道:“小乙官,著

了雨,不知要何處上岸?”許宣道:“湧金門上岸。”這老兒扶許宣下船,離了岸,搖近豐樂樓來。

搖不上十數丈水麵,隻見岸上有人叫道:“公公,搭船則個!”許宣看時,是一個婦人,頭戴孝頭髻,烏雲畔插著些素釵梳,穿一領白絹衫兒,下穿

一條細麻布裙。這婦人肩下一個丫鬟,身上穿著青衣服,頭上一雙角髻,戴兩條大紅頭須,插著兩件首飾,手中捧著一個包兒要搭船。那老張對小乙官道:“‘因風

吹火,用力不多’,一發搭了他去。”許宣道:“你便叫他下來。”老兒見說,將船傍了岸邊。那婦人同丫鬟下船,見了許宣,起一點朱唇,露兩行碎玉,深深道一

個萬福。許宣慌忙起身答禮。那娘子和丫鬟艙中坐定了。娘子把秋波頻轉,瞧著許宣。許宣平生是個老實之人,見了此等如花似玉的美婦人,傍邊又是個俊俏美女樣

的丫鬟,也不免動念。那婦人道:“不敢動問官人,高姓尊諱?”許宣答道:“在下姓許名宣,排行第一。”婦人道:“宅上何處?”許宣道:“寒舍住在過軍橋黑

珠兒巷,生藥鋪內做買賣。”那娘子問了一回,許宣尋思道:“我也問他一問。”起身道:“不敢拜問娘子高姓,潭府何處?”那婦人答道:“奴家是白三班白殿直

之妹,嫁了張官人,不幸亡過了,見葬在這雷嶺。為因清明節近,今日帶了丫鬟,往墳上祭掃了方回,不想值雨。若不是搭得官人便船,實是狼狽。”又閑講了一

回,迤遈船搖近岸。隻見那婦人道:“奴家一時心忙,不曾帶得盤纏在身邊,萬望官人外借些船錢還了,並不有負。”許宣道:“娘子自便,不妨,些須船錢不必計

較。”還罷船錢,那雨越不住。許宣挽了上岸。那婦人道:“奴家隻在箭橋雙茶坊巷口。若不棄時,可到寒舍拜茶,納還船錢。”許宣道:“小事何消掛懷。天色晚

了,改日拜望。”說罷,婦人共丫鬟自去。

許宣入湧金門,從人家屋簷下到三橋街,見一個生藥鋪,正是李將仕兄弟的店。許宣走到鋪前,正見小將仕在門前。小將仕道:“小乙哥晚了,那裏

去?”許宣道:“便是去保叔塔燒筻子,著了雨,望借一把傘則個!”將仕見說叫道:“老陳把傘來,與小乙官去。”不多時,老陳將一把雨傘撐開道:“小乙官,

這傘是清湖八字橋老實舒家做的。八十四骨,紫竹柄的好傘,不曾有一些兒破,將去休壞了!仔細,仔細!”許宣道:“不必分付。”接了傘,謝了將仕,出羊壩頭

來。到後市街巷口,隻聽得有人叫道:“小乙官人。”許宣回頭看時,隻見沈公井巷口小茶坊屋簷下,立著一個婦人,認得正是搭船的白娘子。許宣道:“娘子如何

在此?”白娘子道:“便是雨不得住,鞋兒都踏濕了,教青青回家,取傘和腳下。又見晚下來。望官人搭幾步則個!”許宣和白娘子合傘到壩頭道:“娘子到那裏

去?”白娘子道:“過橋投箭橋去。”許宣道:“小娘子,小人自往過軍橋去,路又近了。不若娘子把傘將去,明日小人自來取。”白娘子道:“卻是不當,感謝官

人厚意!”許宣沿人家屋簷下冒雨回來,隻見姐夫家當直王安,拿著釘靴雨傘來接不著,卻好歸來。到家內吃了飯。當夜思量那婦人,翻來覆去睡不著。夢中共日間

見的一般,情意相濃,不想金雞叫一聲,卻是南柯一夢。正是:

心猿意馬馳千裏,浪蝶狂蜂鬧五更。

到得天明,起來梳洗罷,吃了飯,到鋪中心忙意亂,做些買賣也沒心思。到午時後,思量道:“不說一謊,如何得這傘來還人?”當時許宣見老將仕坐

在櫃上,向將仕說道:“姐夫叫許宣歸早些,要送人情,請假半日。”將仕道:“去了,明日早些來!”許宣唱個喏,徑來箭橋雙茶坊巷口,尋問白娘子家裏。問了

半日,沒一個認得。正躊躇間,隻見白娘子家丫鬟青青,從東邊走來。許宣道:“姐姐,你家何處住?討傘則個。”青青道:“官人隨我來。”許宣跟定青青,走不

多絡,道:“隻這裏便是。”

許宣看時,見一所樓房,門前兩扇大門,中間四扇看街槅子眼,當中掛頂細密朱紅簾子,四下排著十二把黑漆交椅,掛四幅名人山水古畫。對門乃是

秀王府牆。那丫頭轉入簾子內道:“官人請入裏麵坐。”許宣隨步入到裏麵,那青青低低悄悄叫道:“娘子,許小乙官人在此。”白娘子裏麵應道:“請官人進裏麵

拜茶。”許宣心下遲疑。青青三回五次,催許宣進去。許宣轉到裏麵,隻見四扇暗槅子窗,揭起青布幕,一個坐起。卓上放一盆虎須菖蒲,兩邊也掛四幅美人,中間

掛一幅神像,卓上放一個古銅香爐花瓶。那小娘子向前深深的道一個萬福,道:“夜來多蒙小乙官人應付周全,識荊之初,甚是感激不淺!”許宣道:“些微何足掛

齒!”白娘子道:“少坐拜茶。”茶罷,又道:“片時薄酒三杯,表意而已。”許宣方欲推辭,青青已自把菜蔬果品流水排將出來。許宣道:“感謝娘子置酒,不當

厚擾。”飲至數杯,許宣起身道:“今日天色將晚,路遠,小子告回。”娘子道:“官人的傘,舍親昨夜轉借去了,再次幾杯,著人取來。”許宣道:“日晚,小子

要回。”娘子道:“再飲一杯。”許宣道:“饑餓好了,多感,多感!”白娘子道:“既是官人要回,這傘相煩明日來取則個。”許宣隻得相辭了回家。

至次日,又來店中做些買實,又推個事故,卻來白娘子家取傘。娘子見來,又備三杯相款。許宣道:“娘子還了小子的傘罷,不必多擾。”那娘子

道:“既安排了,略飲一杯。”許宣隻得坐下。那白娘子篩一杯酒,遞與許宣,啟櫻桃口,露榴子牙,嬌滴滴聲音,帶著滿麵春風,告道:“小官人在上,真人麵前

說不得假話。奴家亡了丈夫,想必和官人有宿世姻緣,一見便蒙錯愛,正是你有心,我有意。煩小乙官人尋一個媒證,與你共成百年姻眷,不枉天生一對,卻不是

好!”許宣聽那婦人說罷,自己尋思:“真個好一段姻緣。若取得這個渾家,也不枉了。我自十分肯了,隻是一件不諧:思量我日間在李將仕家做主管,夜間在姐夫

家安歇,雖有些少東西,隻好辦身上衣服,如何得錢來娶老小?”自沉吟不答。隻見白娘子道:“官人何故不回言語?”許宣道:“多感過愛,實不相瞞,隻為身邊

窘迫,不敢從命!”娘子道:“這個容易!我囊中自有餘財,不必掛念。”便叫青青道:“你去取一錠白銀下來。”隻見青青手扶欄杆,腳踏胡梯,取下一個包兒

來,遞與白娘子。娘子道:“小乙官人,這東西將去使用,少欠時再來取。”親手遞與許宣。許宣接得包兒,打開看時,卻是五十兩雪花銀子。藏於袖中,起身告

回。青青把傘來還了許宣。許宣接得相別,一徑回家,把銀子藏了。當夜無話。

明日起來,離家到官巷口,把傘還了李將仕。許宣將些碎銀子買了一隻肥好燒鵝、鮮魚精肉、嫩雞果品之類提回家來,又買了一樽酒,分付養娘丫鬟

安排整下。那日卻好姐夫李募事在家。飲饌俱已完備,來請姐夫和姐姐吃酒。李募事卻見許宣請他,到吃了一驚,道:“今日做甚麼子壞鈔?日常不曾見酒盞兒麵,

今朝作怪!”三人依次坐定飲酒。酒至數杯,李募事道:“尊舅,沒事教你壞鈔做甚麼?”許宣道:“多謝姐夫,切莫笑話,輕微何足掛齒。感謝姐夫姐姐管雇多

時。一客不煩二主人,許宣如今年紀長成,恐慮後無人養育,不是了處。今有一頭親事在此說起,望姐夫姐姐與許宣主張,結果了一生終身,也好。”姐夫姐姐聽得

說罷,肚內暗自尋思道:“許宣日常一毛不拔,今日壞得些錢鈔,便要我替他討老小?”夫妻二人,你我相看,隻不回話。吃酒了,許宣自做買賣。

過了三兩日,許宣尋思道:“姐姐如何不說起?”忽一日,見姐姐問道:“曾向姐夫商量也不曾?”姐姐道:“不曾。”許宣道:“如何不曾商

量?”姐姐道:“這個事不比別樣的事,倉卒不得,又見姐夫這幾日麵色心焦,我怕他煩惱,不敢問他。”許宣道:“姐姐你如何不上緊?這個有甚難處,你隻怕我

教姐夫出錢,故此不理。”許宣便起身到臥房中開箱,取出白娘子的銀來,把與姐姐道:“不必推故,隻要姐夫做主。”姐姐道:“吾弟多時在叔叔家中做主管,積

趲得這些私房,可知道要娶老婆。你且去,我安在此。”

卻說李募事歸來,姐姐道:“丈夫,可知小舅要娶老婆,原來自趲得些私房,如今教我倒換些零碎使用。我們隻得與他完就這親事則個。”李募事聽

得,說道:“原來如此,得他積得些私房也好。拿來我看。”做妻的連忙將出銀子遞與丈夫。李募事接在手中,番來複去,看了上麵鑿的字號,大叫一聲:“苦!不

好了,全家是死!”那妻吃了一驚,問道:“丈夫有甚麼利害之事?”李募事道:“數日前邵太尉庫內封記鎖押俱不動,又無地穴得入,平空不見了五十錠大銀。見

今著落臨安府提捉賊人,十分緊急,沒有頭路得獲,累害了多少人。出榜緝捕,寫著字號錠數,‘有人促獲賊人銀子者,賞銀五十兩;知而不首,及窩藏賊人者,除

正犯外,全家發邊遠充軍。’這銀子與榜上字號不差,正是邵太尉庫內銀子。即今捉捕十分緊急,正是‘火到身邊,顧不得親眷,自可去撥’。明日事露,實難分

說。不管他偷的借的,寧可苦他,不要累我。隻得將銀子出首,免了一家之害。”老婆見說了,合口不得,目睜口呆。當時拿了這錠銀子,徑到臨安府出首。

那大尹聞知這話,一夜不睡。次日,火速差緝捕使臣何立。何立帶了夥伴,並一班眼明手快的公人,徑到官巷口李家生藥店,提捉正賊許宣。到得櫃

邊,發聲喊,把許宣一條繩子綁縛了,一聲鑼,一聲鼓,解上臨安府來。正值韓大尹升廳,押過許宣當廳跪下,喝聲:“打!”許宣道:“告相公不必用刑,不知許

宣有何罪?”大尹焦躁道:“真贓正賊,有何理說,還說無罪?邵太尉府中不動封鎖,不見了一號大銀五十錠。見有李募事出首,一定這四十九錠也在你處。想不動

封皮,不見了銀子,你也是個妖人!不要打?”喝教:“拿些穢血來!”許宣方知是這事,大叫道:“不是妖人,待我分說!”大尹道:“且住,你且說這銀子從何

而來?”許宣將借傘討傘的上項事,一一細說一遍。大尹道:“白娘子是甚麼樣人?見住何處?”許宣道:“憑他說是白三班白殿直的親妹子,如今見住箭橋邊,雙

茶坊巷口,秀王牆對黑樓子高坡兒內住。”那大尹隨即便叫緝捕使臣何立,押領許宣,去雙茶坊巷口捉拿本婦前來。

何立等領了鈞旨,一陣做公的徑到雙茶坊巷口秀王府牆對黑樓子前看時:門前四扇看階,中間兩扇大門,門外避藉陛,坡前卻是垃圾,一條竹子橫夾

著。何立等見了這個模樣,到都呆了。當時就叫捉了鄰人,上首是做花的丘大,下首是做皮匠的孫公。那孫公擺忙的吃他一驚,小腸氣發,跌倒在地。眾鄰舍都走來

道:“這裏不曾有甚麼白娘子。這屋不五六年前有一個毛巡檢,合家時病死了。青天白日,常有鬼出來買東西,無人敢在裏頭住。幾日前,有個風子立在門前唱

喏。”何立教眾人解下橫門竹竿,裏麵冷清清地,起一陣風,卷出一道腥氣來。眾人都吃了一驚,倒退幾步。許宣看了,則聲不得,一似呆的。做公的數中,有一個

能膽大,排行第二,姓王,專好酒吃,都叫他做好酒王二。王二道:“都跟我來!”發聲喊一齊哄將入去,看時板壁、坐起、卓凳都有。來到胡梯邊,教王二前行,

眾人跟著,一齊上樓。樓上灰塵三寸厚。眾人到房門前,推開房門一望,床上掛著一張帳子,箱籠都有。隻見一個如花似玉穿著白的美貌娘子,坐在床上。眾人看

了,不敢向前。眾人道:“不知娘子是神是鬼?我等奉臨安大尹鈞旨,喚你去與許宣執證公事。”那娘子端然不動。好酒王二道:“眾人都不敢向前,怎的是了?你

可將一壇酒來,與我吃了,做我不著,捉他去見大尹。”眾人連忙叫兩三個下去提一壇酒來與王二吃。王二開了壇口,將一壇酒吃盡了,道:“做我不著!”將那空

壇望著帳子內打將去。不打萬事皆休,才然打去,隻聽得一聲響,卻是青天裏打一個霹靂,眾人都驚倒了!起來看時,床上不見了那娘子,隻見明晃晃一堆銀子。眾

人向前看了道:“好了。”計數四十九錠。眾人道:“我們將銀子去見大尹也罷。”扛了銀子,都到臨安府。

何立將前事稟複了大尹。大尹道:“定是妖怪了。也罷,鄰人無罪寧家。”差人送五十錠銀子與邵太尉處,開個緣由,一一稟複過了。許宣照“不應

得為而為之事”,理重者決杖免刺,配牢城營做工,滿日疏放。牢城營乃蘇州府管下。李募事因出首許宣,心上不安,將邵太尉給賞的五十兩銀子盡數付與小舅作為

盤費。李將仕與書二封,一封與押司範院長,一封與吉利橋下開客店的王主人。許宣痛哭一場,拜別姐夫姐姐,帶上行枷,兩個防送人押著,離了杭州到東新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