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堆積得平整嚴密,刀鋒被掩埋在其中幾乎要隱沒了蹤影,沈琳達無法想象,這些白骨生前究竟為何會死在這裏,更無法想象,那教徒默不作聲的動作指令,究竟是要她幹些什麼,難道要讓他們踩著這些刀尖、擠著這些刀壁,流著血繼續向前嗎?
正在沈琳達和張大龍徘徊不定、手足無措之時,之前那些擋路的教徒們陸續跟上來,堵在拐口,朝沈琳達他們凝望,在這些教徒黯淡的夜視鏡下,透著一股迷離的神色,好像非要等沈琳達他們完成什麼事情才會有新的動向。沈琳達惴惴不安,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進,不可行走;退,已然不行。很顯然在這個不利於戰鬥的狹小拐角裏,她沒有很好的武器能夠瞬間解決外麵的眾多敵人,貿然動手或開槍,隻會引來更多的不便,以致不必要的犧牲;她也沒有什麼超能力能保證三人完好無損地從刀路逃走。她咬咬牙還是隱忍著,最少也要探查到這裏的底細給上級彙報,實在不能就此功虧一簣。
張大龍依舊默不作聲,也沒有太多的感覺,他來到這裏的原因,不僅僅隻是為了幫助昔日的戰友一同偵查案情,他希望自己一顆警察的心能夠徹底貫徹進人生的全部,即使他已不再是一個警察,他還保留著作為警察的尊嚴,失職對他來講是過失更是恥辱,為了彌補這些錯誤,為了讓他一直敬畏、渴望超越的沈琳達對她刮目想看,他說什麼也會在這潛移默化的險境中舍生取義,保證其他人安然無恙地逃脫。張大龍終於按捺不住,鬆下手中的砧板,摸了摸藏於腰間的火雷管。羅曉鋒摔了下來、沈琳達轉過身,他們一同驚訝地看著他飛躍起身姿,衝開了堵在拐角的教徒們,向甬道的方向逃走,那些教徒驚異地追趕過去。張大龍把教徒們全部引到折返的甬道上,一鼓作氣點燃了雷管,他最後的微笑,隨著爆炸聲在血肉橫飛的殘肢和灰飛煙滅的石塊中被徹底掩埋……
張大龍留下兩滴冷汗黏濕了頭罩,他為剛剛萌生的這個想法感到可怕,在他有點動搖的夜視鏡上,映照出兩個教徒自那些人群後麵擠進拐角的畫麵。這兩個教徒舉著手快步進來,這令人驀然的身姿,走到他們麵前時他們方才知曉,這兩個教徒手上拖著連接於頭頂石壁兩道滑道上的吊索,兩側滑道結構平行相同:道中有鋼絲繩嵌入,從不明地方伸出來,延伸到刀路上,吊索的頂端由簡單的滑輪組支架固定其上,兩側彼此相連,同時延展出兩端有間距、垂直平行的平口倒鉤,這樣一來四個倒鉤形成的吊架,剛好能不偏不倚地勾住砧板的四個角。兩個教徒把吊索拖到沈琳達和張大龍的兩側,勾住砧板底端的四個角後放手。沈琳達和張大龍也極為不情願地放下手,他們總算明白了一件事,張正曾經說過無麵教的秘密不可僭越,越偷看就會越精神失常,大概就是指用這個並不牢固的吊砧板方式,在刀路上被運送行程,如果是正常人在這個過程中睜開眼,看到這情形都會因為驚訝、慌張,晃動吊索上的滑輪組使砧板失衡,甚至脫落,那麼被釘在板上直到失血過多而死的情形,就可以應驗了。
看著羅曉鋒肉眼所見還算穩當地被吊著,沈琳達和張大龍目送他緩緩被滑索吊走,心中隻能祈願他,在這個過程裏盡量不睜眼,就算睜開了也要沉著、冷靜地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