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熱,潘正龍怕回自已的小屋。
自已的小屋雖然比林美華的小屋大一倍,但是置身其間感受到的悶熱並不比這兒低。
全球熱效應導製環境險惡,人的生存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戰。在嚴熱的季節中,許多老人被熱死,許多兒童中暑,許多中青年精神快要崩潰。如果不扼製越來越厲害的全球熱效應,那麼地球遲早一天會變成火星。這不是危言聳聽。據說自然界中恐龍在動物中算厲害的一類動物,它們橫行霸道了若幹年後滅絕了。人類如今比恐龍更猖狂,更橫行霸道。如果不收斂此惡性的話,那麼若幹年後他們麵臨滅絕符合自然法則。這是監獄陳警官對濮警官說過的話,這些話是他偷聽到的。
這些話有待於論證,潘正龍此時想起了博學的笪蘋果。他是自已和劉靜談戀愛的介紹人。他想去串門。他走了一截路後改變了主意。太晚了,此時去打攪人家不太好。師傅梁功林在鄉下辦廠,想見他不容易。哥們鄭南悟家裏經常隻有二人,一老一少。他們是老鄭的愛人餘琳老鄭的孫女餘珠。事先沒約好不應該造訪,這是他家的規矩。白玉清副市長位高權重,沒事不能隨便打攪她。她的秘書吳祥躊躇滿誌、居高臨下,沒事也不能隨便打攪他。他想去賭檔打牌,摸了口袋後,發現裏麵沒錢。他想上網,擔心打字速度太慢,人家不喜歡和他聊天。他經常是聊天室中的孤家寡人,人家聊得起勁,他當心中充滿嫉妒的看客。為了打發時間,他決定去秦淮大橋納涼,並且趁機欣賞一下站街女拉客的情景,以此安慰自已孤獨、寂寞的心。
拿定主意之後,潘正龍沿原路返回。秦淮大橋在城市的西南方。它離這兒二三裏路。潘正龍想通過新修大道到達那裏。他走了一個多小時後走完了新修大道。接著他走進了商業街。穿過商業街之後,他拐進了繞河公路。他沿著繞河公路走了五百米便來到了秦淮大橋。大橋長三十米左右寬十五米左右。它是九十年代初建造的。此時大橋兩邊共有二十幾個人。有的人躺在躺椅上乘涼,有的人坐在凳上乘涼,有的人站著乘涼。潘正龍沿著橋兩邊走了一趟,他發現這兒有五個站街女。這五個站街女看起來都像農村婦女。歲數最小的看起來二十七八歲左右。她們中有二個高個子,身高一米六五至一米七。個子最高的婦女稍有姿色。個子排在第二位的婦女臉型不錯,長圓型臉上五官端正看起來順眼。五人中有兩個胖子。她們一個高一個矮。她們的腰粗得像水桶一般。她們的屁股特別大,像一個扣著的小鍋。她們都有一張老臉,老臉上搽了白粉,唇上具有口紅。此副尊容令人惡心。潘正龍像避鬼一樣避此二人。五人中有一個最瘦的人。瘦得皮包骨頭。潘正龍從未見過這樣瘦的女人。她中等個,皮膚極白,比林美華的皮膚還要白。她的麵孔也很特別,麵上的一層薄皮人們能想像出有多厚。她看起來氣質中有一點兒瀟灑成分。她臉上分明寫滿了辛勞、折磨。
潘正龍從她們身邊走過時,他盯著她們看,使她們根據此信息得出了錯誤的判斷。她們每人朝他噘了一下嘴發了一個飛吻給他。麵對飛吻,潘正龍笑了笑不予理會。他來此的目的是當一個旁觀者。
五個站街女三個站立在大橋的北邊二個站立在大橋的南邊。二個個子高的婦女一個高個胖子站立在大橋的北邊,一個個子矮的胖子一個白皮膚的婦女站在大橋的南邊。潘正龍在大橋上繞了一周後回到起點——大橋的北邊東邊入口處,這兒風似乎比南邊大一些。他站在離高個胖女人不遠的地方,他的位子相對於這個胖女人來說處於東邊。二個高個女人他認為不好惹,因為她們身邊有三個強壯的高個男人。他不敢靠近她們。
過了一會兒,在高個胖女人身邊出現了一個騎自車的瘦小的老年男人。他頭發花白,上身穿了一件老頭衫。褲子灰不灰黃不黃,看起來又舊又髒。他趴在自行車上和高個胖女人討價還價。
“敲大背最少三十!”高個胖女人的聲音很高,潘正龍聽得清清楚楚。
“二十行不行?!”看起來像農民工的小老頭說。
“二十不行!最少三十!價格夠低的了!”高個胖女人有一點兒不高興。
“我不像小夥子會折騰,我敲大背的時間不長。我敲大背的時間隻有小夥子敲大背的時間一半,收費應該收一半!掙錢難,花費大,我們這些在外打工的人沒錢啊!”小老頭軟磨硬泡。
“沒錢還來玩小姐?!沒錢玩蝦蟆!”高個胖女人氣呼呼地說,“二十塊錢準摸不準搞,要摸快一點兒不摸拉倒!不摸快走,別影響我做生意!”說罷,她主動地離開了他。
高個胖女人向潘正龍走來。一張令人厭惡的老臉、鬼臉越來越近,潘正龍避之唯恐不及。她把他嚇到橋的南邊。他來到離白皮膚瘦女人四五米遠的地方站住。白皮膚瘦女人發現他之後眼神如錐,並且噘了一下嘴,給了一個飛吻。她見他沒反應就泄了氣。
這時從潘正龍麵前匆匆地走過一個看起來像一個孩子一樣的小男孩。他穿得很土很舊。這個小男孩像一個打工仔。歲數十八九歲。他走到白皮膚瘦女人麵前停下,兩人說了一二句話後白皮膚瘦女人立即離開這兒。小男孩緊緊地跟在她的後麵。橋西頭馬路北邊是農民小區,小區主人是拆遷戶。他們的土地被高新技術開發區管委會征收後,他們被管委會安置在這兒。拆遷戶有多少無法統計。能知道的是他們被征收的土地和澳門麵積差不多大。他們的房屋座落在四百平方米的土地上。土地四周是鱗次櫛比的或高或低的門麵房、商鋪、商住兩用房,坐商們經營的項目五花八門。四周之內除了大菜場、建材大市場、屈指可數的商店外可見的都是拆遷戶的房子。它們均為二層小樓,一家挨著一家,前後距離二到三米。穿過南北的道路隻有一條,寬處五米左右窄處三米左右。馬路兩邊南北兩頭全是小商戶。北邊小商戶大多數具有棚子、屋子,這些棚子、屋子是主人們搭建的。南邊的小商戶一半有棚子、屋子,一半擺地攤。沿著秦淮大橋向西不遠處就是這塊四百平方米的土地最南方的一個邊。邊上具有十幾家洗頭房。市民們戲稱這兒是“紅燈區”。這一塊土地位於舊城與開發區之間。拆遷戶、外來戶、藍領打工仔、大小商人、白領租屋者混居其上。黑白二道人士並非鳳毛麟角。社會治安一度很壞。秦淮大橋上的站街女都是從這塊土地上冒出來的,她們百分之九十九是外來戶,百分之一很可能是當地人。她們在這塊土地上租房做皮肉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