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給你打車錢!我要核實你的話,我不跟你車走!”潘正龍感到頭很痛。
“俺的話不假!俺騙你是畜牲!你不跟俺走俺不勉強你!俺走了!”說罷中年人踩了摩托車油門後揚長而去。
魂不附身的潘正龍如同行屍走肉,他如物體一樣有了慣性。他走到東胡村口碰到一個老人。他鼓足勇氣問:“老大爺,今天蘇家辦喜事?”
“是啊!你是他家親戚?俺以前沒有見過你,你叫什麼名子?”老大爺覺得潘正龍是一個陌生人。
“我是外地人,我姓潘!”潘正龍說。
“難怪俺不認識你,(因為)你是外地人哦!”老大爺看起來很開心。“你是來他家吃喜酒的客人吧!”
“是啊!是蘇琴結婚吧?!”潘正龍被痛苦折磨靈魂發出呻吟聲。
“蘇琴嫁給了大平。大平俺見過一回,去年冬天他老子帶他來過這裏。快去吧,去遲了車子走了!”老大爺神態慈祥,他的話不像是謊話。
潘正龍聞言心涼手腳冰涼。在他快死心時回光反照,他要再核實一下。
他繼續往村中走。前麵來了一個年輕的婦女。他彬彬有禮,她實話實說。她告訴他今日是蘇琴大喜的日子,蘇琴嫁給了大平。潘正龍的心、手腳越來越冰涼,他越來越虛弱。在他絕望時不甘心的靈魂開始掙紮,他要反複核實此事。他站在原地不動,因為他已沒有力氣。這時對麵來了幾個小孩子,有男孩子有女孩子,他們蹦蹦跳跳、吵吵鬧鬧。他彎下腰問他們今天新娘子是誰,他們一致回答是蘇琴。聞言,潘正龍相信了蘇琴今日嫁人的事實。他相信事實後神經瘋狂地痙攣。巨大的痛苦隨之而來。他恨不得此時能打碎自已的腦袋。他通過打碎自已的腦袋解脫自已。他沒有從原路返回,他走到村前小河邊。小河實在小,比大溝大一此。絕望和疲勞使他一頭倒下。他頭朝下躺在小河邊。此時眾多的魚貫而行的車子從他身邊經過。車內歡歌笑語,河邊死氣沉沉。一個多小時過去後他被一個到河邊挑水的五十幾歲的男子發現。這一位男子弄醒他之後勸他跟他到他家去。他不接受人家的好意,他不肯離開這兒。他因為精神痛苦又躺下了,姿勢和剛才相反。酷暑難當,他被強烈光線烤得在河邊遊動。這一位男子見他行為異常認為他是一個精神病人。他怕他熱死,他舉起一桶水朝他身上倒去。
“啊!”潘正龍被澆發出不高不低的叫喊。
“你有沒有病啊?!”五十幾歲的男子想再澆他。
“我沒病!”潘正龍想罵他。他認為老漢是一個善良的人就忍住了。
“沒病?!沒病不回家躺在這兒幹啥?!這麼大的太陽曬死人啊!”老漢又氣又急。
“死了好啊!”潘正龍有氣無力。
“你死了一了百了,你死後你爺娘怎麼辦啊?!小夥子,不要想不開啊!小夥子,你到底有沒有病啊?!有病俺帶你去瞧,有病不瞧小病拖成大病花錢更多啊!”老漢心急汗出得更快更多。
“我有病!”潘正龍沒有經過大腦考慮就說出此話。
“什麼病?!”老漢神情緊張。
“我是一個‘花癡’!大‘花癡’!”潘正龍貶低自已、折磨自已。
聞言,老漢嚇了一跳。他發愣片刻後跑到河邊打水。他打了一桶水之後舉起桶。一桶水衝向潘正龍。
“爽!爽!真爽!爽死了!”潘正龍扒掉深蘭色T恤衫。他的上身全裸。他的肚皮很白,胸膛發紅,雙臂微黑。
“你還想澆?!”老漢邊問邊跑,他又打了一桶水。“俺要讓你清醒!小夥子,你沒出息!你既不缺胳膊又不少腿你為什麼怕抬不到老婆呢?!唉!你真是沒出息的東西!”老漢說罷又舉起了桶。一桶水又衝向他。
“我爽!我爽!我真爽!我爽死了!”潘正龍雙手拍著肚皮大喊大叫。
“你還想澆?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老子打了大半輩子的光棍沒急出病你年紀不大竟成了花癡你說你有沒有出息?!”老漢罵道。
聞言,潘正龍坐了起來。
“老哥,我失戀了!”潘正龍唉聲歎氣。
“你沒得精神病吧?”老漢走到潘正龍麵前蹲下後說。
“唉!老哥!我實話實說,我沒有精神病!我沒有精神病不等於沒有毛病!我的毛病是感情太專一。我感情不專一時女朋友多得很,我在她們中間瞎混每天都很開心;我感情專一時女朋友隻有一個,我的精神之弦經常繃得緊緊的,最終她們總是對我下套,把我搞得七死八活!老哥,我問你是感情專一好還是不專一好?!”潘正龍伸出一雙有力的大手抓住老漢的一隻手臂。“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沒等老漢問答他就聲情並茂唱了起來。他邊唱邊搖老漢的胳膊。
“人家常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身為男人太專一不好不專一也不好。太專一的男人太好,女人肯定不愛;不專一的男人太壞女人愛不起來。男人最好在專一與不專一之間。小老弟,俺打了半輩子的光棍你問俺等於白問,俺不懂這些東西!”老漢麵有羞色,他舉起另一隻手擺了起來。
“老哥,我冒昧地問:你為什麼不結婚呢?”潘正龍放下老漢的胳膊,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家裏窮啊!家裏窮,俺抬不到老婆啊!”老漢並不以此為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