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惜玉從沒有見過鳳佑乾這般可怕的模樣，簡直是從地獄走出來的嗜血修羅，是赤裸裸的魔鬼。他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而鳳佑乾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的情緒就像決堤的洪水，洶湧泛濫。
“我會讓他們一個個都不得好死，不，光是死還不夠，我要讓他們一個個生不如死。”
“這偌大的利國，這鳳家的江山，與我有何幹係？梁惜玉，你且回去回稟你父親，隻要讓我報了仇，就算將整個利國都送給他又何妨？”
整個利國！那是什麼概念？梁惜玉腦子裏空白了，好久才慢慢填充回色彩，才看得清鳳佑乾的輪廓。
利國，地處中原富庶之地，人口多麵積廣，農商業發達，是七國當中實力最強的一個，這些年儼然有天下霸主之勢。若非如此，梁國這一南邊小國也不會急於拉攏鳳佑乾，試圖從內部瓦解利國朝政。
鳳佑乾冷笑著，坐到原先的位置上，一手抓起桌上茶杯，一飲而盡。梁惜玉隻看到鳳佑乾喉結上下滑動，那苦得人能直掉眼淚的茶就被鳳佑乾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全喝掉了。他這時候才明白，相交多年的好友心中竟然如此悲痛，那句“你放心，我會傾盡全力幫你”的話在嘴巴裏繞來繞去，終究是沒有說出口。畢竟他是梁國的公子，將來有可能繼承皇位的人，絕不能因為一時激動而失了分寸。
“忘了告訴你，這茶名叫蓮心茶，聞著清香，喝著最苦。”
梁惜玉輕嗯了一聲，整理了一下易容，這才道：“蒹葭山莊在梁國的勢力，我們已經鏟除得差不多了。現在就等與其餘五國談好，跟他們一起動手，瓜分了蒹葭山莊這塊肥肉，到時候利國這邊還得請乾兄多多幫忙。畢竟利國是趙臨風的老巢，蒹葭山莊在這裏根基深厚，很難對付啊。”
“這個我自然知道。趙臨風的蒹葭山莊控製著全天下的經濟命脈，隻有對付了蒹葭山莊，我才有實力對付鳳若海，光有蕭家這一半根本不夠。”
鳳佑乾再次打量了一下梁惜玉，絲毫不吝讚美：“你的易容術可是越發高超了。”
梁惜玉得意一笑：“能得到乾兄的誇獎，看來我還真是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不知道我手底下訓練的人能不能騙過鳳若海那隻老狐狸。”
“這個還真得看你本事了。”鳳佑乾嘴角一勾，“在那人身邊卑躬屈膝這麼多年，我總算了解到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說著神秘兮兮地靠的更近些，“鳳若海那家夥可能喜好男色。”
“是嗎？”梁惜玉眉毛一挑，兩眼放出了光，“那這些年，咱們的心血不是白費了？”
“不一定。”鳳佑乾擺擺手，“依我看，我們先將玲瓏送進宮，她可是按著方靜和的模樣來培養的。就算不能得到鳳若海的心，也能爭個寵，到時候對我們行事就更有利了。”說到這裏鳳佑乾若有所思，“這件事還得讓蕭大有那個蠢貨來辦。”
“至於——”鳳佑乾往梁惜玉身上打量來打量去，最後皺著眉頭再次嫌惡，“你能不能將你這身惡心行頭換下來，我連隔夜飯都能吐出來了。本王身邊服侍的人，從來沒有見過你這麼醜的。”
梁惜玉嘿嘿一笑，倒以為這是對他易容術的肯定。“不換不換，就是要惡心死你。你說誰能想到這麼一又髒又臭的瘦老頭，竟然是大名鼎鼎風流瀟灑的憐花公子？”
“得，”鳳佑乾不耐煩地擺手，“你可別說了。我現在跟你說正事。你可知道，利國當年名動天下的沈自知沈大人？”
“這個自然知道。”梁惜玉得意洋洋的回答，突然想到什麼，“難道是……”
“沒錯。”鳳佑乾點點頭，“我也不敢肯定，不過十有八九就是他。我瞧你這身段，與當年的沈大人頗有相似，不如……”
“不行不行！”梁惜玉連連搖頭，甚至不自覺地站起了身，“那可是男人跟男人之間，萬一做那種事可怎麼辦？我堂堂梁國公子，豈能屈人於下？”
鳳佑乾微微一笑，再為自己倒一杯蓮心苦茶，慢慢品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梁公子，你好好想想吧。”
梁惜玉沉思片刻，最終還是決然離去。
“你可不是你父親最中意的兒子。”
一句話，在梁惜玉聽到的時候，身形頓了一頓。
鳳佑乾看著梁惜玉的背影，意味深長地笑著，那樣苦的茶在他口中就像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