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朱宮女垂首，規規矩矩地回答：“杖責二十。”
“嗯。”皇後點頭，“念你是在初犯，就不用去慎刑司杖責二十了，自己在門外去掌嘴二十吧。”這話說得何其輕描淡寫，簡直就是像在說今天早飯喝的是稀粥一樣。
那小宮女唯唯諾諾，自個兒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就聽見啪啪啪的聲音自外麵傳來。沈青瓷暗歎，這後宮可真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啊。
教訓完那位囂張至極的小宮女，皇後又跟沈青瓷說了一會兒話，這才步入正題，隻聽她說：“沈姑娘，聽說你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在宮裏待了十幾年，沒想到現在連個關心的人都沒有，真是苦了你了。”邊說還邊拉著沈青瓷的手，儼然是一副好姐姐好皇後的模樣。
沈青瓷不明白皇後這番話的用意，但她知道皇後既然要這麼說就必然有她的目的，隻能順著皇後的意思：“奴婢父親母親去世得早，這麼些年都已經習慣了。”
皇後歎了一聲，又換上淺淺的笑容：“沈姑娘生得俊俏，難怪太子殿下會喜歡你。本宮這麼看著，越發覺得像一個人。”
一旁的年長宮女雲朱搭了句嘴：“奴婢看著像是沈大人的夫人。”
皇後又仔細打量了一下，點點頭：“沒錯，確實有幾分像小樓。當年小樓可是名動天下的江湖第一美人呢。”
像沈大人的夫人？江湖第一美人？這話明麵上是在誇她長得漂亮，但暗裏有幾個意思呢。沈青瓷不想多想，她雖然有些粗線，但很多時候又心細如發，更何況這可是深宮裏的女人，個個手段厲害著，所以她並未答話，隻是微微一笑。
皇後又扯了幾句關於那所謂的沈大人和沈夫人之間的伉儷情深，沈青瓷都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大抵是覺得無趣，很快就找了個托詞離開了。其實沈青瓷也想八上幾句，可是她對這世界上的事一無所知，實在找不出什麼話頭。萬一開了黃腔，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
那被教訓了的小宮女之後果然規規矩矩服服帖帖的，沈青瓷一問才知道她叫明玉，姓崔。進宮沒兩年，仰慕太子，見其他宮女都背地裏說沈青瓷的壞話，就把嫉恨都發泄在了沈青瓷身上。沈青瓷暗裏搖頭，並沒有怪罪這丫頭。
皇後帶著她那宮女雲朱出了景陽宮，便發了疑惑：“那丫頭真是藏的深啊，本宮提起趙小樓她都能麵不改色，佯裝陌生人。”
“可不是嗎。”雲朱附和道，“當年皇上可是要將她沈家滿門抄斬的，要不是沈自知早有察覺，先把女兒更名改姓托給趙寶盛送進宮來，隻怕她可沒命活到今天跟太子廝混。”
“這些年本宮還真是小瞧了她，原以為隻是個太後賞給先皇後的教養宮女，沒想到居然牽扯出這麼大一樁陳年舊事。”
“是啊，這些年沈青瓷做事低調，要不是被太後捉奸在床，指不定就熬到頭被放出宮去。”
說到太後，皇後冷哼一聲：“太後還不是想要沈家人不得好死，不然怎麼可能將這件事鬧得這麼大，兩個太監拖著沈青瓷到永壽宮，那不是擺明給宮裏所有人看的嗎，就算太子有天大的本事也壓不下來這件事了，到頭來就隻好去求皇上。皇上再寵先皇後，還是要懲治太子。看著吧，這件事還沒完呢。”
“太子也真是個情種，苦巴巴地去求皇上，結果還是挨了一頓狠的。”
“情種？”皇後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嘴角扯出一絲諷刺的笑容，“太子是個聰明的，別看年紀小，心眼兒可多得是。他當時要不立馬跑到昭陽殿去跟皇上承認錯誤，等到皇上聽到風聲追究起來，他還能隻是在昭陽殿挨打挨罵？隻怕在朝中的差事都得給撤了。可惜呀，他沒想到的是，他招惹的這個女人竟是沈自知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