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此一卷 鬼鎮樓(二)(1 / 2)

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動不動盯著客廳天花板,視線一片模糊不清,任隨在眼眶打轉的眼淚終於忍不住肆意往外淌下,浸濕我的鬢發,滴落一片沙發,有種在閻王殿走了一遭後意外起死回生的錯覺讓我久久無視了正蹲在沙發邊上看到夢裏醒來突然流眼淚的我而露出錯愕表情的男人。

沉默良久,我才動了動眼珠子。

方秦之微微垂著眼皮,看著我淡淡問,“你哭什麼?”

問得若無其事。

我沒第一時間回應,而是木訥地緩緩側頭看了他一眼,這時候,我已經感覺臉上要疼掉一塊肉了。當我瞄到某人不自覺發顫的手後,心裏估摸著也猜到為什麼臉那麼疼了,下意識摸了摸濕漉漉的臉,抹去了眼角的淚水,然後木然捂著痛不欲生的半邊臉坐起身。

隻是輕輕自己撫摸著,一記難耐的吃痛讓我的臉部一陣抽搐到齜牙咧嘴個不停,無法形容的疼痛感直達我敏感的每一根神經。

下一秒,我像是一個激靈回過神,緊接著二話不說推開方秦之衝到浴室。我把臉往鏡前那麼一照,一道晴空霹靂仿佛絲毫不留情麵地摔了下來,我一張秀氣的臉頓時一黑再是一個扭曲,隻覺得此時此刻鏡子裏的自己跟剛被貞潔烈女給狠狠抽了好幾個耳刮子的流氓一樣,慘不忍睹。

廢話不多說,很快,浴室裏就傳出我殺豬般的哀嚎,“方秦之,你個斯文敗類挨千刀的,居然敢打小爺的帥臉,沒天理了啊!!!”

三分鍾後,客廳裏一陣死寂,我被打的半邊臉經過消腫的藥膏塗抹後貼上了一片止痛貼,一股類似風油精的味道從我的鼻尖開始充斥整個客廳。

方秦之坐在我對麵的沙發整理醫藥箱,期間就看了我一眼,那淡若如水的眼神好像隻是想確認一下我臉上的止痛貼有沒有貼歪了似的,然後就低頭繼續收拾,一聲不吭。

見狀,我就火大了。都說打人不打臉,何況還是莫名其妙的被打,對方還連個解釋或者道歉都沒有,真是…真是……

正當我想指著人破口大罵之際,方秦之合上醫藥箱的手一頓,好像感覺我的怒氣,抬眼看向我。

可是,麵無表情,動了一下嘴卻什麼都沒說。

一分鍾過去,我被他這麼直勾勾地看著,心頭的怒氣好似被滅火器噴了一遍,莫名消了一半,不覺就委屈上了,原本惡毒的話提到嗓子眼擱到嘴邊後就變成怨念。

我摸著臉,對上他深色沉靜的雙眼,由於腫了半邊臉有點說話不利索,“你,你看什麼,我爸媽都沒打過我的臉,方秦之先生,我跟你說,你是第一個,你知道嗎?”

但說得比無緣無故踩死兩隻無辜的螞蟻一樣委屈,眼裏也是泛著點點淚光。

方秦之大概是鐵石心腸的,俊逸的臉無動於衷,半晌,很自然撇開和我的對視,一個起身把醫藥箱放回原來的地方,沒有理會我。實實在在的一個閉門羹,不過次數多了,我也快習慣了,現在除了鬱悶也什麼特別的感覺。

回到沙發上的時候,方秦之雙手交疊在胸前,筆直背靠著翹起二郎腿,一副儼然的神色,好像對麵的我是個嘴硬的強女幹犯,渾身散發著一股壓迫感。要不是他身上穿著居家服,我都懷疑自己真的是強女幹犯了。

我被看得從頭到腳不自在,於是換了副嘴臉,放軟了些語氣說,“喂,你到底幹嗎對我下這麼重的毒手,我之前又沒殺人搶劫放火。”

方秦之這才開口,“如果我不這麼做,你恐怕現在應該已經去閻王殿報道了。”

“我呸。”我瞪了人一眼,有點心虛提高了些嗓音道,“你偷窺我?”

方秦之挑了挑眉,沒接話。

看方秦之的沉默,我意識到說錯話了,改口問,“你什麼意思?”

“你知道,一個人如果在夢裏醒不過來,意味著什麼?”方秦之很嚴肅道。

這小子是神麼,他怎麼知道我差點在夢裏被怪物弄死?

沒憑沒據,問起來可能很麻煩,我就順著他的話題孤疑地反問,“翹辮子?”

“看來你也不是全傻。”他這麼說。

我又瞪了他一眼,他不以為意,好像我瞪的是他麵前的空氣。

無言片刻,我皺眉著問,“你怎麼會這麼問?你知道我剛才做了什麼夢?”

方秦之搖搖頭,“我並不知道。但,你在做夢的時候,神情很絕望。”

聞言,我舉雙手投降。接著方秦之又說,“人在深度做夢的時候,是很難被喚醒的。如果那時候我不及時打醒你,你這輩子就真的沒指望了。有些夢,不是常人的鬼壓床,或是簡單的夢。所以,我救了你一命,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