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色,烏雲密布,月光慘淡,家家戶戶沒有半點星火,唯有大街小巷的幾盞路燈垂暮昏黃似的亮著。
街市一角,一陣陣急促慌亂的腳步鞭笞不斷著水泥路麵,發出停停頓頓完全變調的踩踏聲回蕩在一條幽暗寂靜的小巷,聽著有點恍惚。
狹窄偏僻的小巷裏,空氣宛若兀然充斥著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聲,打破了四周的靜謐。
還有,仿佛從四麵八方攏聚而來怪異又空靈的詭笑,由遠而近,以急劇縮短距離的方式在耳邊傳開。
我的體質並不擅長耐性長跑,即便後頭有厲鬼或是猛虎巨熊催命似的窮追不舍也沒馬拉鬆運動員那種堅持不懈的毅力,實在沒力氣隻能扶著長滿青苔的一麵牆腿軟停下,近乎竭力喘息順氣,一邊警惕地扭頭看向來時的巷口。
那裏,鬼氣森森,一片黑暗。
神經緊繃到了極點頭痛欲裂,歇了一會兒,耳邊的詭笑忽然開始逐漸消散,變得有些縹緲起來,然後就戛然而止,四周一下子陷入了沉靜,我想大概是安全了,不禁緩緩鬆了口氣,鬆懈之後的身體癱軟得不行,借著手臂的力量扶著牆蹲下。
身體下降到一半,我發現好像有哪裏不對勁兒,心裏一陣異樣之後感覺毛骨悚然。
這手下的牆,摸起來軟粘粘滑膩膩的手感,好像被塗了厚厚一層肥豬油脂,還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河腥臭,有點惡心,我不覺疑惑,就順手用腕表上的藍色閃光照了照。
這不照還好,一照就愣了,隻見那青苔從上往下不斷憑空冒淌著潺潺的黑水,淅淅瀝瀝,地麵上已經悄無聲息累積了好幾塊小黑池,浸沒了我的鞋底板,我眼皮驟然一跳,頓時一陣胃裏翻江倒海,觸電似的忙縮回手,支起身體人就往後退開,嚇得臉色發白,頭皮發麻。
下意識抬手看了看,右手一片烏漆墨黑,跟剛給一隻烏賊開膛破肚過一樣,一股腥臭的氣味撲鼻而來,頓時讓我有點暈頭轉向。
沒多想,小小潔癖的我暫時沒發覺這青苔黑水出了什麼奇葩的問題,作嘔著想找樣東西擦拭沾在手上的青苔和黑水。可還沒等我用另一隻幹淨的手摸出口袋裏的紙巾,巷口的那端,幾乎是在我就要掏出紙巾外包裝一角的那一瞬間,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竄出一個身體長滿和牆壁上一樣青苔而根本看不出四肢和五官的怪物。
那怪物,很龐大,在稀疏的月光下,約三米高,姿勢古怪,一看就不是人,上大下小兩團,看上去像個倒立的葫蘆,肥碩的身體收放著硬要擠進巷口後就一步步不緊不慢地朝我挪動,每挪一步,拖出一灘黑水,我一個腿腳哆嗦下模糊地能看到那怪物是依靠底部的青苔伸出無數根觸須行動的,看著更像是在不斷蠕動,那種顯微鏡下毛絨微生物的運動。
我瞥了一眼剛才摸過的牆壁,心下一個咯噔,不是吧,所以說之前詭異的聲音驟停,原來是這個怪物已經發現我這個目標躲在這裏了!
這個意識讓我心跳加速幾乎心髒驟停,我咽了咽口水後倒吸一口涼氣,心說今天還真倒八輩子蠢黴了,大半夜居然碰上這種惡心意外高智商的怪物。不過隨後我也不跟自己的低智商過不去,就在那怪物毫無預兆向我發射從青苔體內竄出網一樣的觸須的一瞬間,驚悚地連滾帶爬忙逃離,跑得跌跌撞撞,好幾次都要麵壁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