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真的不是有意的。”元健之的聲音有點抖,也不知是出於愧疚還是對“三叔”的恐懼。
小橋側耳聽了一會兒,確信他已經關上門走遠了,立即奮力掙紮起來。
繩子綁得很緊,完全沒有扯脫的可能性,她明白自己在白費力氣,喘息了一會兒,緩緩掃視著整間臥室,最終把目光投向了床頭櫃上的打火機。那是健之剛才點煙時留下的。
傅越明進門的時候,首先聞到屋子裏傳來一股奇怪的焦味,他以為廚房裏有東西燒壞了,隨手把備用鑰匙放在桌上,快步走進起居室。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隻有臥室中傳來微弱的聲音。
“小橋,是你嗎?”
他用力推開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孩子,蒼白的臉上貼著膠布,正渾身打戰,孤零零地伏在床腳邊。
“你怎麼了”傅越明一個箭步衝過來。
她抬頭望見他,發紅的眼睛裏瞬間煥發出喜悅的光芒,“唔—”,努力從喉間擠出一點點聲音,示意他解開自己手上的捆繩。
傅越明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看見小橋手腕上觸目驚心的燒傷痕跡。
“你怎麼了,”一邊小心翼翼地撕下她嘴上的封箱帶,一邊查看她的傷口,“出了什麼事,我帶你去醫院”
繩子已經被火苗燒斷了幾根,剩下部分的依舊纏繞在她的腕子上,傅越明一時解不開,小橋疼的渾身打戰,嘴角的傷口本來就裂開了,被膠帶一扯,血珠紛紛落了下來。
“越明,你什麼時候來的,你不是在南城嗎?”
“噓,別說話,”他扯了幾張紙巾,折疊著壓在她唇邊的傷口上。“我剛下飛機,前幾天在東岸的總公司參加麵試。”
“那,以後還回去嗎?”小橋的聲音悶在紙巾裏,有一點含糊。
“不回去了。我已經拿到了聘書,以後就留在這裏工作。”
“怪不得那天打電話你不接……原來是在飛機上……”
“沒時間說了,小橋。來,我們趕快離開這兒”
傅越明意識到情況危急,打橫抱起她,飛快地向門口衝去,剛剛跑到起居室中間,就看到一截黑洞洞的槍管。
“把她放下來。”老人皺著一雙濃眉,聲音很是威嚴。
傅越明鎮定地放下小橋,用身體擋住她,然後在她耳邊悄聲說道,“待會兒我一鬆手,你就往門口……”
話音未落,隻聽“噗”地一聲輕響,好像鐵釘戳入牆壁,子彈飛出裝了消音器的格洛克槍管,直直射入傅越明的左腿中。
他的身體一顫,搖晃著攬住小橋向牆壁那邊倒去,接觸地麵的時候竭力伸開手臂墊在她身下。
“越明—”
“給我閉嘴”元仰鬆暴喝了一聲,“再敢喊我就打死他”
大股鮮血從傅越明腿上的彈孔中湧了出來,霎時染濕雪白的地毯,彙成一片小小的紅潮。
小橋的雙手被束縛著,隻能用衣袖按住那個可怕的傷口,棉布袖子一瞬間濕透了,那些鮮紅液體卻依舊源源不斷地向外湧出。
“沒事,你不要怕。”傅越明用力直起身子,湊在她耳邊輕聲說,“別哭,不要害怕他們。”
小橋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流淚,微鹹的淚水順著下頦不斷滴落,燙得她心口發痛。
大門突然“喀噠”一聲,元仰鬆倏地揮槍指向那裏,隻見元健之手足無措地站在門口,懷裏抱著一隻大紙袋。
“我剛才去買止痛藥……和碘酊……”他囁嚅著說。
“把門關上。”元仰鬆麵無表情地命令道。
健之抖抖索索地照做了。
元仰鬆走到侄子身邊,揮手給了他一個重重的耳光,直打得他撲倒在地毯上,止痛片飛了一地。
“蠢貨!我讓你看好她,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麼!如果不是我及時回來,現在他們已經跑遠了”
健之害怕得全身打戰,連聲音都抖得像篩糠,“對不起,三叔,對不起……”
“現在怎麼辦?那小子還在躺著,一定有人知道他來這兒,你打算怎麼辦?”他暴怒地質問道,走過去一腳踹起他,左右開弓,又狠狠地給了他幾個巴掌。
元健之的麵孔頓時腫脹起來,這一下,比小橋更加需要他自己買的藥了。
元仰鬆發泄完畢,一個人走到沙發邊坐下。
小橋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失態,忽然間她明白過來,這看上去堅不可摧的老人,其實內心的恐懼不亞於在場任何一個人。
健之一聲都不敢吭,元仰鬆突然看了他一眼,“你怎麼這麼不爭氣……我當初讓你照顧她,為的就是促成你們的婚姻,如果你們結婚了,現在還要費那麼多事嗎?可是你居然鬥不過那個姓傅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