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酒精味道侵入鼻腔,小橋吃了一驚,還沒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已經失去知覺,軟軟地癱倒在元鍵之的臂彎裏。
保安聞聲奔過來,健之不好意思地朝他搖了搖頭,“你瞧,我女朋友又喝醉了。”
元健之曾經是小橋的男朋友,有段時間經常來訪,所以保安對這張臉頗有印象。可是他又回憶起,前些日子這女孩還和另一個高個子的男朋友同進同出,不由地搖了搖頭,感慨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作風開放。
空間和時間都濃稠得像黑色的漿糊一樣,幾個小時以後,小橋的四肢終於開始一點一點地恢複知覺。
首先映入眼簾的,居然是天花板那盞吊燈下垂掛的水晶瓔珞。
“難道我,又摔倒了……”她還沒有完全恢複記憶,昏昏沉沉地自言自語道。
然而這一次,身邊並沒有那雙攙扶的手臂。或許以後都不會再有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撐著地毯慢慢坐起來,發現自己剛才正躺在空蕩蕩的起居室中央,有人坐在沙發上翻看一份報紙,聽到她的聲音,沉著嗓子問道,“怎麼,你終於醒了?”
這威嚴的聲音如此熟悉,小橋緩緩轉過頭,一瞬不瞬地望向眼前那位年過半百的老人。
“元伯伯,你來了。”她的聲音裏一點驚慌的語氣都沒有,簡直顯得有點平淡。她已經回憶起剛才發生的一切了。
這真是精彩紛呈的一晚,她想,就好像夾了太多火腿和芝士的三明治,吃得你想要嘔吐。在傾聽了律師的敘述,又經曆了元鍵之的襲擊之後,如果這時小橋還弄不明白自己正陷入怎樣凶險的境況,那她就未免有點愧對二十五年的人生曆練了。
“元伯伯,我前幾天就聽健之說過,你最近要來洛杉磯。”她不急不緩地說著,朝他望了一眼。
剛才以為他在看報紙,現在才察覺,原來他手裏捏著的就是今天律師留給她的過戶文件。
元仰鬆的頭發花白,神態端嚴,濃眉下一雙銳利的眼睛直視著小橋的麵孔,保持著他獨有的威儀。
他抖了抖手裏的文件,“既然知道我要來,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沒有跟我商量?”
小橋輕聲笑了一下,答非所問地說道,“健之呢,剛才不是他把你領進來的麼。”
元健之這時正站在小橋的臥室裏發呆,他不敢違拗三叔的意誌,被迫做了這樣的事,畢竟心中有愧,有點不知所措。
小橋聽見隔壁房間傳來偷偷摸摸的腳步聲,心裏冷笑道,這人果然隻配當個傀儡。
伸手捋一捋散亂的長發,直截了當地問道,“元伯伯,你到底想拿我怎麼辦?”
他也毫不含糊,“你這麼聰明,應該很明白自己的處境。盡快就去找律師,把所有的過戶文件簽署完畢。你是大股東,他一定會問你年息要不要自動轉賬,現款要不要購買黃金。不要聽他的任何建議,馬上把所有的股票拋出,房產都委托出售變現,然後把所有的現金彙入瑞士銀行,到時候我會告訴你戶頭。”
“元伯伯這陣子很缺錢麼?”小橋裝作天真無知的樣子,笑吟吟問道。
他哼了一聲,顯然不打算同她多說什麼。
“這麼多手續要辦,得花好幾天才能完成埃”她見他不說話,又道。
“你最好盡快做完,否則我們恐怕要一直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了。”元仰鬆擰著眉毛,嚴厲地掃了她一眼。
小橋保持著微笑的表情,腦海中卻飛速湧出無數個計劃。她知道元仰鬆已經年過花甲,記得父親曾經說過,十年動亂年間他在江西插隊,腰部曾經受過傷,後來一直都沒有痊愈。第一次在泰國見到他的時候,好像也剛做完手術……
他隻是一個普通的虛弱的老人而已,不然,為什麼要讓元健之把自己弄暈了再帶回家?
至於健之,那倒是個不容易打發的對手,可是他現在呆在房間裏,沒有“三叔”的命令,他才不敢擅自出來。就算他出來了,隻要我先製住元仰鬆……
小橋的笑容有一點僵了,她低下頭,暗自檢視著起居室裏每一樣擺設。
眼前就是沙發,沙發邊放著木幾。
“你怎麼就這麼肯定,我會聽你的話呢,元伯伯?”小橋調侃著,突然從地毯上一躍而起,飛身撲向沙發前的木幾,伸手抽出果盤裏的水果刀猛地向元仰鬆的腰間刺去。
她就是要逼他側腰閃避,她知道那裏是他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