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召來幹淨的衣服,南亦風推了推放在床上的沐顏,“醒醒,將衣服換下來。”可當手碰到她的肌膚上時,南亦風這才發覺她的額頭滾燙的灼手。
不再猶豫,迅速的解開了沐顏的衣裳,當視線落在她腹部那猙獰的疤痕上時,南亦風手瞬間僵直在半空裏。
燭火下,一雙眼陰鬱裏迸發出火光,那傷疤似乎灼燒在胸口,讓他整個人在瞬間被一種莫名的感覺籠罩著,有悲痛,有疼惜,有憤恨,有不解的疑惑。
就這樣視線緊緊的落在她的傷疤上,食指輕輕摩擦過那如蜈蚣一般的醜陋傷疤,他甚至可以想象的出,當初這一刻刺下去的時候,她有多麼的痛,這一劍刺的這樣的深,根本就是要了她的命。
悲痛這,情緒糾纏在心裏,直到床上的人因為寒冷而顫抖了一下,向著他的身邊滾了過來,南亦風在才猛的回過神來,快速的將幹淨的衣服重新替沐顏穿好,蓋上了嚴實的被子,甚至將碳盆裏的火燒的旺盛,而床上的人卻依舊不停的顫抖著,似乎還不曾從剛剛的冰冷裏回過暖意。
不再多想,看著額頭高燒,可卻是冷汗淋漓的沐顏,南亦風掀開被子,將她顫抖而單薄的身子扶了起來,一股真氣慢慢的從她的背後輸進了她的身子裏。
或許是昏厥之下背後忽然而來的溫暖,沐顏顫抖的身子似乎找到了可以偎依的地方,本能的一個轉身,她向著他更加的貼近,冰冷的失去了知覺的手緊緊的抓住了南亦風胸前的衣裳,如同落水無助時抓住了最後的浮木,緊緊的,卻如何也不願意放開。
突然被沐顏抱住,南亦風身子一僵,臉上冷意溢了出來,他該一把推開她的,可感覺著她的冷意,看著她這樣無助而乖巧的縮在他身側,南亦風隻感覺舉起的手怎麼也使不出力氣來推開她單薄的身子。
掙紮許久之後,在想到被埋葬在紫莨山下的沐顏,南亦風眼中的的掙紮在瞬間褪了下去,快速的推開沐顏的身子,可在推離她的瞬間,她雙手忽然像藤蔓一樣,再一次的纏繞過來,整個人將她抱抱的死死的,小手如同鎖扣一般扣住了他的身子,虛弱而疲憊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無助的摟著他,喃喃的夢囈著,“不要,不要。”
那無助的嗓音像一道魔咒一般傳進了南亦風的耳中,那樣的嗓音,那樣淒楚的神情,讓他竟然如同回到了紫莨山時,每一次沐顏被夢魘驚嚇到了之後總會在夢境裏無助的喊著。
心頭一軟,南亦風就著被子,無聲的擁緊了她的身子,就這樣第一次在沐顏死後,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平靜,將高燒昏厥的沐顏緊緊的擁在懷抱裏。
天拂曉之前,南亦風看著沐顏終於紅潤起來的臉龐,快速的橫抱起她,迅速的向著沐顏的屋子快速的掠去。
冰冷的床鋪上,沐顏掙紮的不願意鬆開夢境裏的溫暖,小手依舊緊緊的抓著南亦風的衣服,整個人即使被放到了床上,卻依舊緊緊的縮在他的懷抱裏,似乎一放開,就再也找不到這樣的溫暖和依靠。
天色漸漸的明亮,不再猶豫,南亦風迅速的點住了沐顏的昏睡穴,這才一點一點的掰開她緊緊抓著他的手指,當再一次的將被子蓋上她身上的時候,那種失落的空洞感覺瞬間席卷過來,看著床鋪上的人,再看向自已依舊褶皺的衣服,南亦風眉宇在瞬間皺了起來,一狠心,轉身向著屋子外走了去,他怎麼能對不起沐顏?
半個時辰後,猛的從床鋪上驚起,沐顏茫然的看向四周,卻是她的屋子,可那感覺,蒼白的臉上血色盡失,沐顏抬起手,看著自已空空的雙手,為什麼在那一瞬間,她竟然感覺到了那股熟悉的感覺,那樣的溫暖,讓她恍然回到了師哥的身邊。
師哥,心頭一痛,沐顏失神的倚靠在床頭,攬進了被子,可惜那溫暖裏卻少了師哥的氣息,原來不過是夢一場,蒼白的臉上勾勒起一抹悲痛地笑,沐顏無聲的蜷縮起身子,任思飛遠,任悲痛席卷而來。
“小丫鬟,吃早飯了。”門外響起了清朗的嗓音,司徒絕端著早膳走了過來,也不等沐顏應下話,徑自的推開門走了進來。
不管小丫鬟對水無痕什麼感覺,反正她現在離開了水無痕,而又回到了他身邊,司徒絕立刻感覺到了無窮無盡的力量,他會慢慢的侵蝕小丫鬟的心,讓她日後心甘情願的待在自己身邊,而不是為了躲避別的男人而回到他這裏。
收斂了心緒,對上司徒絕那笑的燦爛的麵容,沐顏心頭忽然觸動了一下,不解的迎向他那熠熠生輝的眼眸,不明白他為什麼可以笑的如此的璀璨。
對上沐顏那不眨眼的視線,司徒絕薄唇之上笑意更加的盛,將早膳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樂顛顛地走到床邊,一臉自戀的開口道:“小丫鬟,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是不是發覺我長的玉樹臨風,要以身相許?”
剛剛的深思此刻化為無力的白眼,沐顏沒好氣的抬起腳,一腳踹下坐在她身邊,差一點就要撲上她的司徒絕,“你很高興嗎?笑成這樣?”
雖然很慘痛的被踹下了床,司徒絕笑容不減,瀟灑的站在一旁,指了指桌上冒著熱氣的早膳,“小丫鬟,我可是一大早就給你送吃的來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你要怎麼犒賞我?以身相許我是不介意的。”
“司徒絕,你不要為我做什麼,我們是不可能的。”再一次的聽到他曖昧不清的話,沐顏無力的開口,她不可能和他有任何的交集。
笑容一黯,司徒絕微愣一下,隨即又笑了開來,目光閃亮的看向沐顏,一聳肩膀,“小丫鬟,喜歡你是我的事,你不要管,快起來梳洗吃飯,這樣才乖,否則餓瘦了,心疼的還是我。”
“司徒絕!”語調中重了幾分,沐顏氣惱的瞪著笑的如同沒有聽見她拒絕的司徒絕,他為什麼不放手,她和他根本不可能的,這一生,除了師哥,她不會對任何的人有感情,即使離開了師哥,她也不會喜歡上任何的人。
“我知道我的名宇,不用你教我。”轉過身,笑著走向桌子邊,司徒絕將托盤上的早膳一一的按在桌子上,一麵道:“小丫鬟,你不要感覺到什麼壓力,也不用擔心對不起我,為你做這一切,我是心甘情願的,而且樂在其中,所以你也不要想太多,我可不希望我股氣的勇氣被你打擊的七零八落。”
“勇氣?”沐顏喃喃的念著,神色裏滑過一絲的茫然,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他居然還有勇氣這樣的喜歡著她。
因為背對著沐顏,所以根本就不曾看到沐顏臉上的複雜神色,司徒絕繼續笑道:“是啊,愛一個人是需要勇氣的,能為自己爭取了,即使最後依舊是一場空,我也不會再後悔,至少我曾經努力過。”
沐顏身子一個顫抖,似乎感覺有什麼要從身體裏破繭而出,染著迷惘和悲傷的眼眸也漸漸的明亮起來,恍然間,她似乎找到了走出痛苦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