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夫人魅力之大(2 / 3)

從以上威爾基許多大特寫中可知,他對蔣氏夫婦印象好得像愛麗絲的夢境。他對宋美齡的愛慕,更是溢於言表。同時我們也可以看到,宋美齡對他的興趣也很大,除了政治上的需求外,也有個人的吸引力。宋美齡美媚多姿,威爾基高大熱情,兩人言語又暢通無阻,心傾相慕,實不足為奇。

有兩個報人陪伴威爾基這一次的遊行訪問,一個是邁克·考爾斯(Gardner(Mike)Cowles,Jr.),是美國出版界大亨、《展望》(Look)雜誌創辦人,另一個是約瑟夫·巴恩斯(JosephBarnes),是極有經驗的外國事務記者與編輯。威爾基認為他們二位是他最佳的遊伴。其中邁克·考爾斯在四十三年以後(1985年)出版了一部書,叫《邁克回顧》(MikeLooksBack),書中寫出了威爾基不敢寫出的大特寫,細膩逼真,值得把這一段別開生麵的中美“感情上的密切聯係”,登錄於下:

我們旅程的下一站是中國。宋子文——蔣介石夫人的哥哥的那棟現代化豪華巨宅,是我們在重慶六天的總部。

六天的活動相當緊湊,有威爾基和蔣介石委員長——國民政府領導人之間的數次長談;有政府官員的拜會活動;還有委員長和夫人每晚的酒宴。其中,夫人的儀態和風度,令我和溫德爾兩人都感到心神蕩漾。

有一晚在重慶,委員長為我們設了個盛大的招待會。在一些歡迎的致辭之後,委員長、夫人和威爾基形成了一個接待組。大約一小時後,正當我與賓客打成一片時,一位中國副官告訴我,溫德爾找我。

我找到威爾基,他小聲告訴我,他和夫人將在幾分鍾之後消失,我將代替他的地位,盡最大的努力為他們做掩護。當然,十分鍾之後,他們離開了。

我像站崗似的釘在委員長旁邊。每當我感到他的注意力開始遊蕩時,就立刻慌亂地提出一連串有關中國的問題。如此這般一小時後,他突然拍掌傳喚副手,準備離開。我隨後也由我的副手送返宋家。

我不知道溫德爾和夫人去了哪裏,我開始擔心。晚餐過後不久,中庭傳來一陣巨大的嘈雜聲,委員長盛怒狂奔而入。伴隨他的三名隨身侍衛,每人都帶了把自動步槍。委員長壓製住他的憤怒,冷漠地朝我一鞠躬,我回了禮。

“威爾基在哪?”禮儀結束後他問。

“我不知道,他不在家。”

“威爾基在哪?”他再次詢問。

“我向你保證,委員長。他不在這裏,我也不知道他可能在哪裏。”

我和侍衛們尾隨其後,委員長穿遍了整棟房子。他檢查每個房間,探頭床底,遍開櫥櫃。最後,他對兩個人的確不在屋裏的事實感到滿意後,一個道別的字都沒扔下就走了。

我真的害怕了,我見到溫德爾站在一排射擊手前的幻影。由於無法入眠,我起身獨飲,預想著可能發生的最壞的事。清晨4點,出現了一個快樂的威爾基,自傲如剛與女友共度一夜美好之後的大學生。一幕幕地敘述完發生在他和夫人之間的事後,他愉快地表示已邀請夫人同返華盛頓。我怒不可遏地說:“溫德爾,你是個該死的大笨蛋。”

我列舉一切的理由來反對他這個瘋狂的念頭。我完全同意蔣夫人是我們所見過的最美麗、聰明和性感的女人之一,我也了解他們彼此之間巨大的吸引力,但是在重慶的報業圈已經有夠多關於他們的流言飛語了。我說:“你在這裏代表了美國總統;你還希望1944年能再度被提名,希望競選下屆總統。”我還表示屆時他的太太和兒子可能會到機場接他,夫人的出現將造成相當尷尬的局麵。威爾基聽了氣得跺腳離去。當時我已經非常疲倦,於是倒頭便睡。

我八點醒來時,威爾基已在用早餐,我們各吃各的,半句話沒說。九點鍾他有一個演講。正當他起身準備離開時,他轉身對我說:“邁克,我要你去見夫人,告訴她她不能和我們一起回華盛頓。”

“哪裏可以找到她?”我問。他靦腆地說:“在市中心婦幼醫院的頂層,她有一個公寓,是她引以為傲的慈善機構。”

大約11點,我到醫院要求見夫人。當我被引進她的客廳後,我愚鈍地告訴她,她不能和威爾基先生一起回華盛頓。

“誰說不能?”她問。

“是我,”我說,“我告訴溫德爾不能帶你同行,因為從政治上來說,這是非常不智的。”

在我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之前,她的長指甲已經朝我的麵頰使勁地抓了下去。她是這麼用力,以致在我臉上整整留下了一個星期的疤痕。(《九十年代》,1986年10月底)

威爾基要帶宋美齡一起回美事,已故著名通俗史家塔奇曼女士(BarbaraW.Tuchman)曾親自訪問當時在重慶美國使館做事、能通華語的文森特(JohnCarterVincent),得到證實。文森特還注意到,蔣介石當麵對威爾基甚是殷勤,但當威爾基離開後,要人趕快把窗戶打開,說是“讓羊騷臭散出去”(“toletthesmelloftheforeignerout”,見Tuchman,StilwellandtheAmericanExperienceinChina,p.428),難掩厭惡之情。厭惡之情,顯然其來有自。再由於宋美齡的指甲可以朝老美臉上抓,可見她和他們廝混的關係,已經到了何種程度。那次深夜幽會,五十歲的孤男和四十五歲的寡女獨處,其嚴重性也就可想而知了。

凡“男貪女愛”,絕不是單方麵的事。美國駐重慶的另一位官員約翰·巴頓·戴維斯(JohnPatonDavies),也親眼看到了宋美齡如何發揮她的魅力:

毫無疑問地,宋家小妹已經輕輕鬆鬆地征服了一個人。在她主持的一項救濟機構茶會上,她披著一件空軍將領的大衣,以令人無法抗拒的女性溫柔,嬌滴滴地承認威爾基先生是一位非常“撩人綺思”的男人(avery“disturbinginfluence”),此種表白使這位羅斯福總統的私人代表渾身舒暢。……有趣的是,這番話對獨身的威爾基和未來的政治發展都產生影響。(Davies,DragonbytheTail,p.255)

中國古書有食指大動“必嚐異味”的故事,記那位行家最後要“染指於鼎”,不嚐異味,就是不罷休;中國諺語有“要劫劫皇杠,要玩玩娘娘”的“壯舉”,說要搶財貨,就搶皇上的物資;要女人,就要皇上的老婆。看到威爾基所作所為,真依稀有染指異味玩娘娘的氣派矣。雖然小受蔣介石捉奸的虛驚,這位老美畢竟很落檻,他不但向蔣介石辭行時,說出“數日盤桓,備受優遇,深感如對家人……實為本人環遊世界,在他處所未曾遭遇之快晤”(《中華民國重要史料初編——對日抗戰時期》第三編《戰時外交》(一),第775頁)的謝詞,並且在返美以後,立刻報之以實利。美中不足的是,這一段中美“聯係”,終因威爾基兩年後(1944年)突以心髒病死去,而告難乎為繼。

威爾基不便帶宋美齡一起返美,他的失信,似是情非得已的。但他還是很夠意思,他以他對羅斯福的影響力,促成了宋美齡的訪問美國。照國民黨官方資料,說宋美齡訪美,乃在8月22日與9月16日兩次受羅斯福之邀,才得成行。但威爾基明明在《天下一家》中透露,是由於他的建議。並且羅斯福邀宋美齡訪美,首見於8月22日致蔣介石介紹威爾基訪華的信中,這一邀請,形式上隻是客套話,能否成行,還有賴於威爾基的玉成。再從時間上看,威爾基10月8日離開中國後的第二個月(11月17日),宋美齡就去了美國,這一緊密配合的速度,也正印證了宋美齡的訪美,乃得力於威爾基的暗中使勁。

暗中使勁,逃不過觸角靈敏的華府記者,《華盛頓郵報》一位名叫米勒(HopeRidingsMiller)的專欄作家,指出威爾基對蔣介石夫人的揄揚,超過任何長久以來沒有聽到的讚美詞(WashingtonPost,16October1942)。據美國海軍上將萊希(AdmiralLeahy)說,羅斯福總統與蔣夫人私下談話時,笑責她是一個“蕩婦”(avamp),否則溫德爾·威爾基於近日中國之行會如此被她吸引,答應了她任何的要求?蔣夫人笑謂:“不能說我是蕩婦,實因威爾基先生具有一個大孩子所有的情緒反應。”(Mr.Willkiehasalltheemotionalreactionsofanadolescent.)(Leahy,IWasThere,p.154)羅斯福對宋美齡評論威爾基很感興趣,接著堅持要她評論一下他。她敷衍不過去,最後說:“噢!總統先生,您很老練。”(Oh,Mr.President,youaresophisticated.)羅斯福內閣的女閣員法蘭珊絲·珀金斯(FrancesPerkins)說,總統聽後大感窩心,在白宮裏一再重複地告訴別人。(Perkins,TheRooseveltIKnew,p.74)陪伴威爾基訪華的記者巴恩斯,在《威爾基傳》裏也提到這件事(Barnes,Willkie,p.353),可見四十六歲的宋美齡的魅力,不僅頭一年迷倒中年人威爾基,而且這一年迷倒六十一歲的羅斯福呢。

宋美齡此次訪美,還有一個神秘而有趣的插曲。臨行之前由她的哥哥外交部長宋子文發電給羅斯福的親信霍普金斯(HarryHopkins),要求美方派一專機,特別接載患有重病的蔣夫人到紐約求醫,痊愈後再到華府進行正式訪問。羅斯福此時雖戎機倥傯,仍然答應了此一要求。蔣夫人於1942年11月27日下午2時抵達米切爾軍事機場(MitchelField),以保秘密。霍普金斯親往迎接後,驅車徑往“長老會醫療中心”(TheHarknessPavilionoftheColumbiaPreslyterianMedicalCenter),包下整個第十二層樓。在途中,宋美齡向霍氏說她此來為了治病與休息,不談中美關係,但是還是談了許多,包括抱怨史迪威之不懂中國事務,並攻擊英國政府不遺餘力。(參閱Sherwood,RooseveltandHopkins,Vol.2,p.240、260)

霍普金斯似乎沒有注意到,宋女侃侃而談,完全不像有重病的樣子。威爾基訪華時,她更是生龍活虎,經常陪伴著貴賓,不僅毫無病容,亦無倦容,何以一下子得了重病?既有重病,經過長途飛行後仍能做長談?有人說醫治五年前的車禍之傷,更顯得是托詞,哪有五年之中不即來美醫治,五年之後突然如此緊急要求派專機接運來美求醫之理?真令人疑雲重重。據羅斯福太太說,是皮膚病。(見EleanorRoosevelt,ThisIRemember,p.282-283)總之,她休息兩個月後病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