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你真狠,對自己都能下得了手!”
我一聽到這個人的聲音,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由於沒了眼睛,我隻能聽著聲音辨別方向。
口琴還在吹。
“沉默?”
沒有人回答我,我深呼吸幾口氣,伸手摸向自己的雙眼,那裏圈了幾層繃帶。
“千州……你醒了!”
我努力想知道聲音從哪裏過來的,伸出手在半空中胡亂摸著,突然摸到一雙手,那雙手很暖很大,讓我莫名地心安。
我顫抖著嗓子:“秦、秦橋?”
“是我,千州,我是秦橋。”
秦橋一把抱住我,輕輕拍著我的後背,我能感覺到他在壓製自己的怒氣。
“秦橋,剛剛是你在吹口琴?”
“是。”
我緊緊抱住他:“秦橋,我再也看不見那些東西了,可是我也看不見這個世界了……你會不會離開我?”
“不會的,我不會離開你。我當你的眼睛。”
我當你的眼睛。
聽到這句話,我更加用力環著他後背。
“你傻啊!為什麼要這麼對自己?”
我看不到秦橋的樣子,隻能聽他一句句地罵我白癡。
後來秦橋把我哄著熟睡,才放開手不再抱著他。
不知沉默到底出現過沒有,現在眼睛沒了,我從來沒有這樣輕鬆過。
就算沉默不會把心髒還給我,我也知足,有秦橋陪著我,沒有心又如何?
醒來時不知道幾點,我摸索著下床,手碰到水杯,一滑就摔在了地上,水杯也被我弄掉,摔破的玻璃渣飛濺得到處都是,有些還劃破了我的臉頰。
我坐在地上,輕輕摸著自己被劃傷的臉頰,想哭也哭不出來。
“怎麼了?!”
一道女聲傳進我耳朵,我尋著聲音望去,便接著被人從地上扶起來,她又說:“你現在身體很虛弱,要喝水或者上廁所就叫我,我叫小落。”
我點點頭:“好……小落。”
小落的聲音很清脆,我可以判斷出小落的身形,應該屬於很瘦的那種姑娘。
她讓我坐在床上,就連忙出去了。
過了會她又跑過來,接著聽到掃玻璃渣子的聲音。
我問她:“你是護士嗎?”
“嗯,幾個月前才正式工作。”
我摸著床沿往裏坐了坐:“那個……秦橋呢?”
小落的聲音從遠處飄來,應該在放掃帚:“您是說秦先生吧,他去學校了。”
聽到秦先生這個稱呼我不忍笑了笑,說不定小落還比秦橋大呢。
“您笑起來真好看。”小落給我的臉貼上創口貼。
我愣了愣,不知已有多久沒有笑過:“是嗎?不過現在我看不到自己笑起來的樣子了。”
“沒關係,我聽劉主任說,你的眼睛有可能治好的。”
我:“哦,有可能,也就是說,也有可能治不好的。”
小落幫我躺在床上,聽到我的話就停住了動作:“白先生,別急著失望,就算是一丁點可能也要堅持到底。”
原來她以為我因為一點可能性會很消極。
我搖搖頭,她給我蓋好被子,又說:“我會常來看看你的。”
“謝謝了,你叫我小白就行。”
“額……小白。”
我牽了牽嘴角,那點可能就不要發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