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十七章 一朝春盡紅顏老,夢啼妝淚紅闌幹(2 / 2)

“那我報名!”這個女孩篤定地點點頭,“我要報名,你也給我畫一張像巧玉一樣的畫像,掛在這裏……”

“會的,你要是報名,我就一定給你畫。”秀梅當即同意,沒想到女孩卻哭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為感動還是因為別的原因。

秀梅趕緊安慰她,把她請進電影院的茶座裏坐好,等女孩慢慢恢複了情緒,她於是把自己的來報名的初衷講給秀梅聽。

原來,這是寧蒲縣鄉下一個鄉紳家的洗衣傭人,因為她從小就被父母賣給了這個大戶人家,所以就把洗衣房當作自己的家。她從七八歲便一直給大家洗衣服,她把整個家族的衣服整理地整整齊齊、妥妥帖帖。後來,這姑娘悄悄愛上了一個經常來家裏送報紙的小夥子,兩個人眉眼傳情,互生好感,可是忽然有一天小夥子就不再來了。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女孩有點茶飯不思,工作也經常出差錯,眼看著把太太的蠶絲衣服弄壞了兩件,太太於是決定給她找一個好婆家。正好有個大戶人家想納妾,太太於是決定把女孩嫁過去。

昨天晚上,太太再一次開導她:“做個姨太太,總比在這洗衣房裏洗一輩子衣服強,我是為你的後半生著想。”

可是女孩就是忘不了這個送報紙的小夥子,於是就找到了縣城裏來了。誰知來到縣城,更是兩眼一抹黑,像個無頭的蒼蠅一樣亂撞,一點出路也沒有。她在大街上聽到人們都在談論京戲小姐的巧玉,於是就想也來報名,說不定那個送報紙的小夥子看見自己,就找了來了,這樣她就不用嫁給那個老頭子做姨太太了。

秀梅也不管她能不能最終當選,當即請畫師給她畫了一張巨幅海報,海報上,女孩穿了她平日裏穿的衣服,端著洗衣盆,一雙大大的眼睛看著觀眾,想是在詢問。海報上配著文字——洗衣女小紅。

秀梅的報名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胡銘也開始做他父親的工作。當胡銘把這一切告訴胡西泉的時候,胡西泉當即就拒絕了:“關於電影院的一切事情,我都交給那個洋人了。你別用電影院的事情煩我。”胡西泉對胡銘說。

“可是爸爸,你想想看,你是一縣之長,你說的話最有權威,這個京戲小姐又是全縣矚目的活動,你應該參加的;你當年是見過如意的,你去選個好的,總好過讓別人亂選,選個不倫不類的出來,那也是有損咱們寧蒲縣的形象不是嗎?”胡銘想盡了一切理由開導他的父親,不得不說自從秀梅回國以後,胡銘對父親的耐心和恭敬,多了不止一點,他們終於像一隊正常的父子了。

“誰說我見過如意?”胡西泉厲聲問道。

“全縣的老百姓都知道。”胡銘說,“當年,你跟著那個師長打到寧蒲縣的時候,可是讓大劇院的戲班子給你們表演過,表演了三天三夜都沒讓歇,老百姓們都這麼說……”

胡西泉聽了胡銘的話,差點一個趔趄沒有站穩:“一派胡言!無法無天!”胡西泉怒斥道,“要是那個美國鬼子一定要請我,輪不到你來說……”

“我可是看秀梅的麵子才來,可不是因為那個洋鬼子。”胡銘說道。

“那我便要會一會他了!”胡西泉意味深長地說。

胡銘在認真地等待胡西泉給出答案,然而沒過幾個小時,胡西泉就派人把麥克和秀梅請到家裏來了。

“我們寧蒲縣自古以來就是一片祥和樂土,你要是膽敢在這裏胡來,我就收回大劇院!”胡西泉一上來就給了麥克一個下馬威。

麥克被胡西泉的話問得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我一向在寧蒲縣遵紀守法、入鄉隨俗,哪件事情算胡來了?”

“你搞的什麼京戲小姐的評選,簡直就是傷風敗俗!還要請我做評委,這是絕無可能的!”胡西泉說。

麥克麵對胡西泉的指責,並沒有生氣,相反他耐心地和胡西泉講道理:“選美比賽本來就是正常的市場經濟活動,我邀請你來本來就是彰顯對您的尊敬。至於您說的收回大劇院嘛……”麥克想了想說,“中國自古也講究誠實守信,我們美國講究個契約精神,我們簽了契約,就要遵守,您不能把大劇院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