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被壓抑的感情,一旦決了口,就如同山洪爆發一般勢不可擋,洶湧澎湃。這一刻,他隻願自己能代她承受他的痛楚,可是,他除了眼睜睜看她受苦外,什麼也不能做。

他的真氣在雲悠的體內遊走,他感覺到她的顫抖,還好,她還會顫抖,她還能顫抖。

可是,卻是冷的顫抖疼得顫抖,一想到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內心便好似被千萬把剪刀在剮刺。

而此時的雲悠,隻想睡覺,從未有過的困倦湧上心頭,這在以前寒毒發作時,從未有過的。她閉上眼睛,甚至感到了上漂的感覺。

可是有一個嘶啞的聲音在她耳邊一直咆哮著,瘋狂地咆哮,念叨著,咬牙切齒地念叨著。

似乎在說,你休想離去,我們之間的帳還沒清,我回到陰曹地府裏抓你回來的。

漸漸地,他的聲音從威脅的咆哮轉為泣淚的哀求。有水滴如雨一般灑在她的臉上,那樣滾燙,讓她心尖處一顫。

一波痛楚過去,雲悠緩緩睜開雙眸,看到眼前一張臉,那樣憔悴那樣痛楚,竟是龍沐軒的臉。

他怎麼會在這裏?他應該守在白漪戀那裏啊,他的眸中,那晶瑩的液體是雙眸,他是不願她死麼?

雲悠苦笑著搖頭,淡漠的側過臉去。此時,她已經疼得脫力,根本就沒有力氣掙脫出他的懷抱。她隻有用漠然疏離來對待他。

她不知道,其實這漠然的疏離比千言萬語的職責還要令人難受。

龍沐軒隻覺得心內痛的窒息。

一波痛楚再次湧來,雲悠無助的顫抖著。

龍沐軒心內劇痛,他忽然將手臂伸到雲悠的麵前,溫柔地說道:“悠兒,你咬我吧。你有多疼,便讓我和你一樣疼!”

被痛楚折磨的雲悠,隱隱聽到了龍沐軒的話。當又一波疼痛再次襲來時,她張口狠狠咬住了他的手臂。疼的愈厲害,她便咬得越狠。

她恨他!

恨他害了她的孩子!

純堿又腥甜的味道充斥,可是她卻不管,隻是狠命的咬著。殷紅的血順著唇角流淌而下,冷汗順著臉頰,蜿蜒而下。

龍沐軒的眉狠狠皺著,一動也不動,任雲悠咬著他,他感到了疼痛,可是那疼痛不及他心痛的萬分之一。他的另一隻手,緊緊抱著她的腰,緊緊糾纏著。

輕衣和纖衣站在一旁,幾乎看傻了眼。太子妃此時神智模糊,她會咬傷殿下的。可是,殿下隻是輕輕皺著眉,竟是渾然不覺。難道,傷心會讓人失去疼痛的感覺嗎?

她們從殿下失態悲淒的神情裏,看到了他那顆支離破碎的心。如今的他,分明已經肝腸寸斷,痛不欲生。她們不懂,殿下和太子妃,明明深愛著對方,卻為何會走到今天這種地步。

情之一物,難道非要如此波折,如此傷人嗎?

室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張佐在門外稟報道:“殿下,楚禦醫請到。”

龍沐軒茫然的眼神瞬間清明,他沉聲說道:“請他進來!”

房門被推開,一個藍衣男子緩緩走了進來,一襲藍衣明淨似朗澈的天空,俊美溫文的臉上神情淡淡的,但是當看到室內這一幕時,他的表情凝滯了。

此時的楚輕寒,是震驚的!任誰看到眼前這一幕,都不能不震驚!

室內燭火搖曳著蒼涼的光芒,一襲白衣的男子緊緊抱著女子,坐在床榻上。女子狠狠咬著男子的手腕,眼神淒迷,唇角一抹殷紅。男子的另一隻手,在溫柔地梳理著女子那烏黑油亮的發,他慢慢地將她淩亂的發絲抿到頭上去,男子淒苦卻柔情至極的目光,纏纏繞繞包裹著女子的臉。

如果忽略女子唇角那抹殷紅,忽略男子上衣上那斑斑血痕,這情景,分明是美的!美得淒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