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我的孩子沒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殿下,你為何要救我!”白漪戀淚如雨而下,神情極是淒楚。

龍沐軒愣了愣,似乎這次憶起室內還有她。

他援步走了過來,坐到床榻上,皺了皺眉,低聲安慰道:“你好好歇息,此時不宜悲傷過度!”說罷,他的眼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那抹素衣倩影。

雲悠淡然而笑,轉身走向屋外,輕衣和纖衣、雨欣緊緊跟隨著她。

抬頭望天,卻見夕和晚照,如同一道潰爛的傷口,流淌著殷紅的血,染紅了這個世界。

回到聽風苑時,已是幕色深重,太陽已經徹底沉沒下去,月亮和星星卻還沒有出來。晝夜之交是如處的自然,但是,一段感情的放下卻不是那麼容易。

“雨欣,我要撫琴。”這個時候,她需要用琴音來發泄心底的脆弱。

雨欣流著淚將七弦琴擺了出來,雲悠換了一身素淨的白衣,坐在琴前,開始彈奏。

琴聲是斷斷續續,不成曲調的,隻走隨著她的心情在演奏。低婉輕緩,如泣如訴,如冰泉幽咽,如落花殘絮。

月亮終於出來了,掛在天邊,那樣清幽,那樣皎潔。

月光如水,籠罩著流霜,好似洗盡了書華,使她看上去愈發出塵脫俗,明淨宛若琉璃。

低回婉轉、幽澀淒迷的琴音終於過去,琴聲變得激揚起來,悠悠揚揚,清越平和,嫋嫋不絕,動人心弦。

雨欣那顆吊在嗓子眼的心終於放心地沉落到胸中,小姐終於挺了過去。她就知道,這世上是沒有什麼能將小姐打倒的。回身到室內端了一杯茶,就見小姐的身影忽然顫抖了起來,連帶的琴音也斷斷續續,不成曲調。

雨欣的心,刹那間再次提到了嗓子眼,難道,是小姐的寒毒發作了?怎麼可能,不是,今年才發作過嗎?手中的杯子在無知無覺中滑落在地,發出一聲脆響,碎片橫飛,茶水漫流。

“小姐!你。你流血了!”雨欣的聲音斷斷續續,好似從遙遠的未可知的地方傳來。

“流血!哪裏?”迷蒙中,她隨著雨欣驚恐痛絕的眼神低頭望去。身上的白裙不知何時已經染成了紅色。

心裏“咯噔”一聲,腦中有瞬間的清明。

她用顫抖的右手,扶上纖細的左腕,感知著那似緩似急的脈搏跳動,果然啊,她悲傷的閉上了眼睛。是日子太短了,她這個醫者竟沒發覺到。

一個孩子,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來到,又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離去。

一種巨大的悲愴襲來,令她剛剛複蘇的心再次死去。

孩子,娘親對不起你。

她低喃著說道。

“太子妃的毒不是解了嗎?為何會這樣?”輕衣的聲音在身後沉痛的響起“難道,是小產?”

輕衣的話,徹底點醒了憤怒的雨欣,她忽然站起身來,轉身向院外跑去。此時她的腦中,倒是理智,小姐不能再等了,今夜,就要楚公子進府。

雪苑裏,燭火搖曳,白漪戀躺在床榻上,偷眼瞧著龍沐軒。

他靜靜凝立在窗前,夜風襲來,月牙白的衣衫飄飄蕩蕩,撩撥著白漪戀失落驚恐的神經。他已經維持著這個動作很長時間了,就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他的臉衝著窗外,好似在冥想著什麼,又好似根本就沒有想,隻是在無意識的出神。

這種怔怔失魂的樣子,對於一向深沉淡漠的他而言,實在是罕見。白漪戀的心,一件空落落的失落,今夜的計謀,到底是成就了他和自己,還是成就了他和雲悠。她說不清楚,她也不敢去想。

她的視線,移到了他緊握著的手。

他的手中,拿著一方錦帕,裏麵包裹著那個羊脂玉杯子的殘片。

方才,他親自蹲在地下,一片一片撿起來的。

她曾喚丫鬟幫他去撿,卻被他冷聲拒絕了。

當時,他極其專注的撿拾著,那神情,好似在撿拾著世間最珍貴的寶貝。一片一片,一片也不肯放過。

待所有的碎片撿拾完,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已經被紮的鮮血琳漓。可是,他卻連眉也不曾皺一下,就那樣站在窗前凝立著。

他到底還打算立多久?白漪戀狂躁的心在叫囂,但是,她卻根本不敢去打擾他。

院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很快很急。

終於有人要打破這沉默的壓抑了。

“什麼事?”急促的腳步猛然頓住,花嬌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要見殿下!”雨欣冷眼瞧著眼前的丫鬟,冷聲說道。

“殿下和白妃已經歇息了,有事明日再說吧!”花嬌漠然說道。

“太子妃寒毒發作,若是出了意外,你能擔待的起嗎?就算太子妃有罪,也輪不到你來行刑。”氣惱之下,紅藕一巴掌甩了過去。花嬌沒料到雨欣會動粗,一時沒防備,臉上被甩了一巴掌,雨欣的力道很大,花嬌白皙的臉上瞬間腫起了一個掌印。

曾傑從暗處閃身出現,沉聲對雨欣道:“你別急,我們這就稟告殿下。”

兩人正要進去回報,房門咣當一下由裏打開了,龍沐軒的身影出現在麵前。

“求殿下救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寒毒發作,隻有楚輕寒禦醫能救她。求殿下派人到宮裏請。”雨欣在廊下哭泣著跪了下來。此時,她知道在龍沐軒麵前決不能莽撞的。或許隻有這樣,或許能求得那個無情的太子心軟。

曾傑心裏瞬間一陣悲涼,今夜,真是多事之秋。

龍沐軒一把從地上提起雨欣、聲音嘶啞的問道:“你說什麼?”

雨欣的徹底被嚇傻了,她驚恐的瞧著龍沐軒的臉:再次說道:“我家小姐寒毒發作,就快死去了,請殿下一定要救我家小姐啊!”

雨欣的話沒說完,便覺得自己的身子一輕,沉沉落在地上。而龍沐軒,卻已經如疾風般奔了出去,瞬間,消失不見。

夜色中,就隻聽的他冷寒的聲音飄了過來,:“去請禦醫!”

雲悠蜷縮著躺在床榻上,隻覺得體內的痛楚好似浪潮,一波才去,一波又來。她劇烈掙紮著,顫抖著。她不知道這樣的痛楚還要受多久。

待一波疼痛過去,她試圖拿筆寫一個藥方,好讓丫鬟去熬藥,她需要止痛。可是,顫抖的手根本就握不住筆。

輕衣將耳朵貼在她的唇畔,隻聽雲悠顫抖的聲音好似從另一個世界傳出。一個個藥草的名宇從她唇間吐了出來,是那樣艱難。

還沒有說完,房門開處,龍沐軒走了進來。

他的目光在掃到床榻上的雲悠時,瞳孔瞬間緊縮。驚俱好似一根鋒利的針,猛的穿透了他的心。

這種心痛和驚懼,讓他有些承受不住。

他的手,溫柔的撫上雲悠冷汗漣漣的額,那種顫抖和濕黏的感覺讓他的心瞬間緊縮。他的額上浙浙胃出冷汗,心底深處浮上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的眼,在觸到雲悠身下的殷紅時,不禁例抽了一口氣。

他轉身望句纖衣幽冷的目光,寒意凜人:“這是怎麼回事?

纖衣在龍沐軒銳利的眸光下微微顫抖道:“殿下,方才的毒引發了太子妃體內的寒毒,寒毒發作,致使太子妃小產了!”

“小產?”

怎麼又是小產?

等等,小產。她怎麼會懷孕,是誰的孩子。

他猛然轉身,握住雲悠柔若無骨的手,嘶聲道:“說,是誰的孩子!”

輕衣和纖衣驚詫的攔住了龍沐軒,殿下,果然忘記了那夜的事情。

“殿下,是您的孩子。娶側妃那夜,您是和太子妃在一起的,我和纖衣,還有曾傑;我們都是親眼所見的啊!”

這句話就像是炸彈,將龍沐軒炸得頭昏腦漲。

娶側記那夜,他不是睡在雪苑的嗎?

他微微閉眼,一些殘破的片段忽然湧上心頭。

一片霧氣蒙蒙中,她的淚,她的掙紮,她的無助,她拿金針刺他的背,都一一在腦中模模糊糊的閃現。各種記憶的碎片飄忽著,旋轉著,浙轉請晰。

是她!

他怎麼會錯的那麼離譜。

情緒好似在這一瞬間崩潰,龍沐軒發絲淩亂,雙目充血,狀如瘋癲。

他伸手死死摟住雲悠被寒毒侵蝕的身子,她的身子是那樣冷,那樣涼,好似一塊寒冰。她的身子那樣柔弱,不斷顫抖著,像秋日風裏翻飛的樹葉。

他解開外衫,將她冰涼的身子抱進懷裏,緊緊地,好似要將她揉入他的體內。他試圖給她溫暖。他的手握著她的手,按壓著她的虎口穴,將體內真氣源源不斷地輸了進去。

他在她耳邊大聲咆哮著,臉上湧上來的是冰凝而瘋狂的神色,心底湧上來的是悲愴如潮的情感,糾纏著瘋狂的懊悔和神情。

“你要是敢死,我便到陰曹地府將你抓回來!”他在她耳畔惡狠狠地一字一句不甘地說道。

這一刻,他終於知道,他根本就不能失去她獨活!

她喝了他給的毒,可是他比她中毒更深。

她就是他的毒,在他還不知道時,就已經無聲無息進入到他的血液,腐蝕了他的五髒六腑,占據了他的內心。讓他這個人整顆心就此沉淪,不可自拔。

昨晚上和今天瘋狂碼字把存稿箱的都發布了。。。所以,各位親們,明天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