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允許自己哭,她不許自己在他麵前軟弱。但是,兩滴淚水,還是順著眼角悄悄淌下,無聲無息地滲入到花團錦簇的被褥上,轉瞬,毫無痕跡。
可是,龍沐軒看到了,他忽然放開她,用力扼住了她的下頜,冷澈的眸直直逼視著她。
她眸中的痛楚和倔強,她唇上的紅腫,她脖頸上的青痕,都在無聲控訴著他的暴虐。他悚然清醒,心底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複雜的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他不明白,他為何要對這個柔弱的女子發怒,他從來沒有這麼失控過。他忽然將她放下,將床上的錦被抽出來,拋到她身上。
雲悠一扯錦被,整個人便全部覆蓋在錦被之下。蒙著頭,不想看他,不願看他,但願此生再也不要見他。
她的顫抖和無助,都看在他眼裏,他卻什麼也沒說,坐到對麵的軟榻上,動手從身邊的小櫥裏,拿出一個酒壺和一隻酒杯,抬手倒了一杯酒。伸手勾起酒杯,放到唇邊慢慢品著,姿勢優雅,神情悠然,好似什麼也沒發生一般。
車廂內靜悄悄的,雲悠蒙著被子躺在錦被下,雖說看不到龍沐軒,但是,她卻能感受到他犀利的視線,好似已經穿透了身上的被子。
不知過了多久,痛楚和驚恐過去,有一股氣,漸漸從胸臆間升起,纏綿著,好似要竄出來。其實,雲悠是一個隱忍的人,但,那不代表她可以任人欺辱。
今日,她真的是覺得自己忍無可忍了。
為什麼?他要這樣對自己?
她忽然掀開錦被,直視著對麵的他。冷聲質問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龍沐軒自沒想到流霜還有膽量掀開被子,黑眸中閃過一絲興味,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說道:“哦?你是嫌我沒有繼續下去?”他懶懶地調整了一下半臥的姿勢,繼續說道:“放心,本宮終其一生,都不會碰你的!”
他的語氣漸冷,眸中有著明顯的嘲弄。
他的曲解令雲悠對他咬牙切齒,但她還是適時地將怒氣壓了下去。他和她,可能真的是無話可說了吧。
雲悠強迫自己靜下心來,無視著他的嘲諷。
雲悠的默然很令龍沐軒出乎意料,用他那雙可以透視人心的眼睛直視著雲悠,不知為何,覺得心情忽然大好!
雲悠在他逼人的視線下,心口忍不住緊縮,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這個該死的男人,長了一雙透視人心的眼眸,好似已經看穿了她強撐的鎮靜。
就在兩個人劍弩拔張時,馬車忽然停了。
龍沐軒輕輕放下酒杯,冷冷望了她一眼,一掀車簾,便跳了下去。
過了一會,車簾被掀開,兩個丫鬟走了進來。
一個身著紫衣,容貌溫婉,神色很是清冷。另一個身著綠衣,容貌俏麗,梳著雙鬟,朝她抿嘴輕笑著。
“太子妃,該下車了!”綠衣丫鬟輕聲說道。
她的笑容很古怪,流霜低頭,看到她手中拿著一件藕色衣裙,顯然是要給她穿的。怪不得她那樣朝自己笑,很顯然,她是誤會了。
雲悠恨恨地咬著下唇,隻覺得心中屈辱難平,幾欲將自己的下唇咬破。
綠衣丫鬟一驚,看到雲悠漠然冷淡的表情,心中雖不解,但還是知道事情大約不是她想象的那樣。
她輕輕說道:“太子妃,奴婢名叫纖衣,這是輕衣,我們是太子殿下派來為太子妃寬衣的,請太子妃下車。”
“你們出去!”雲悠淡淡說道,她不願讓一個陌生的丫鬟來侍候她,不願她看到自己的慘樣。
纖衣一愣,但還是很知趣地和輕衣一起下了馬車,將那件藕色衣衫輕輕放在了軟榻上。
這大概是雲悠吩咐的,所以小丫鬟才先現找了這麼一件衣衫拿了過來,樣式看上去似乎還是侍女的衣衫。一想到這是龍沐軒要她們找的,雲悠下意識隻想把它丟的遠遠的。但看到自己的白衫支離破碎的躺在那裏,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穿了,心裏湧上一股悲涼。
起身緩緩套上藕色衣裙,整理發髻,然後將白衫一塊塊拾起來,抱在懷裏,掀開車簾,神色平靜地下車。
纖衣和輕衣候在馬車口,見雲悠下車,倒也沒來攙扶,看樣子根本就不是來侍候她的,八成是龍沐軒命令來監視她的。
怕她逃麼?她沒有那麼傻,她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縱然是能逃離這裏,但是她也是無處可躲的。還是會被龍沐軒抓回來的。
雲悠也不看她們,神色平淡地維持著自己的自尊,徑直向太子殿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