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的連公子突然說道:“白夫人是什麼人,是錦南城的人麼?”他神色仍然如常,隻眉頭鎖的更深,看起來沒什麼異常,隻有與他十分熟悉的李公子才能看出他那一向淡然的目光中罕見的熾熱和不安,雖不明顯,卻足夠讓他驚奇。李公子心下一跳,看著那遠遠地窈窕身影若有所思。
那何舉人呆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這位氣質出眾的年輕人是在問他,便答道:“本來不是。這白夫人來自京城,兩年前隨丈夫去南方赴任,走到這青南山上,她丈夫從山上掉下來,淹死了,她獨身帶著個嬰兒,便留在了錦南城。這個女人不簡單哪,短短兩年便在錦南城創下偌大一份家業。”
連公子有些失望,又有些茫然,自顧自道:“兩年麼……還帶著個孩子,那就不是了……”他目光仍然鎖在那個黃色的身影上,癡癡的盯著。
那李公子聞言卻斂神皺眉,神色驚疑不定。
這時,隻聽河對岸傳來一通激烈的鼓聲,隱約聽見對岸有人喊道:“逐浪隊勝了!”
這邊的觀眾也都明白了,馬上喧嘩鼓噪起來,興奮的高聲談論。
“哈哈,沒想到今年竟是白夫人的夥夫廚子軍團奪冠,想不到啊!”
“唉,白夫人美若天仙,現在又得了寶物,誰若能娶到她那可真是上輩子積德了!”
“皇上親手刻字的寶物被一個女人得了去,錦南城的男人們顏麵何在?”
……
那身穿黑衣的元兄弟順手抓住一人問道:“皇上親手刻字的寶物?是什麼?”
那人正在興奮,也不計較他無禮,順口答道:“聽說是知府趙大人的心肝寶貝,一座金銀雕刻的身騎白馬,著銀色鎧甲的騎士。據說那騎士便是皇上,底下還有皇上親手刻的字,可不是寶物麼。”
元兄弟一聽便明白了。那寶物他也是見過的。
李公子放下心中猜疑,笑道:“沒想到趙大人還真闊氣,徐將軍知道了怕不是要心疼死。”
連公子看著河麵上返回的龍舟,神情沉靜,眼中卻藏著隱隱的期待和堅決。他穿過人群,緩緩地走向河沿。
李公子見此,心下更是忐忑,隻有元兄弟無所知覺。
逐浪隊是最後一條回來的龍舟,舟上的人剛一上岸便被岸上眾人簇擁起來,有的為了看人,有的為了看寶物。過了好一會,逐浪隊的青壯男子們才擁著巧笑嫣然的白夫人擠出人群。
這時,一個清脆稚嫩的童聲響起,奶聲奶氣的喊了一聲“媽媽”。
白千漠從抱著他的夥計懷裏掙下來,小腿風火輪似的奔向白夫人,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腿。
白夫人看見可愛的兒子,笑的更加美麗,轉身從一名夥計手裏接過寶物,蹲下身遞到兒子眼前,說道:“白千漠,你的騎士。”
白千漠興奮的叫了起來,抱住白夫人的脖子便在她臉上響亮的親了一口,惹出一片笑聲。
“謝謝媽媽!”白千漠試著抱了抱,然後衝著身後大喊:“哥哥哥哥,你快過來看!可重了,我都抱不動!”在他心中,六歲的哥哥是很高大的。
藍卿靦腆的一笑,上前抱了一下,自然也沒抱動。
白夫人對眾人笑道:“參加龍舟大賽的夥計,每人獎賞五十兩,酒樓的其他夥計,工錢加五成。”
夥計們又是一片震天的歡呼。
正在高興的眾人都沒發覺,一個白衣男子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們這邊,已經看了很久。
連公子……應該說是赫連信,曾經設想了無數次與李雲袖重逢的場麵。此時突然相見,思維竟然瞬間遲鈍,不能相信眼前看到的畫麵是真。
突然,一個溫和悅耳的聲音鑽進了眾人的耳中,透著些許不肯定的恍然。“雲袖。”
這聲音使眾人一愣,也使白夫人身形一頓,像被定住一般,很久才木然的看過去。
那溫和沉靜的容顏,跟記憶中的一模一樣,絲毫未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