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花桑中部,在花桑南北與東西疆土上都處於中間的位置,若此處是平原,那必然是南北東西之間四通八達的便利地帶,商旅繁榮。可惜,橫亙與此,從南到北向西凹陷,在廣袤的大地上畫了個大大的圓弧,因此交通多有不便,雖也有許多外鄉人來此,卻大多是慕名而來的讀書人,觀賞遊覽一番便會離開,不會久留。綿延甚廣,風景獨特,北部險峻,南部秀美,這挺峻靈巧的山水也造就了此地居民的靈秀多智。
參照前朝和花桑朝共三百年的時間,共舉行了三年一次的科舉八十六次,選出的二百五十八名一甲,有近三成出自地區。也正是由於這些才子,專出才子一說才傳遍天下,每年各個時節都有來自全國各地的風流才子、風雅書生來此觀光。南山與北山的交界處有一條東西向的車公河從山中峽穀穿過,蜿蜒千裏到東部入海。在車公河從穿出的東三十裏處,有一座城名錦南,是地區的第一大城。雖然如此,然錦南城並不大,且民風淳樸,因由許多讀書人來此歇腳住宿,城內酒館、客棧甚多,並不閉塞,反倒很開化。
近兩年來,來到錦南城的才子們又多了一個必然的去處,那就是位於城西大街的百米美食鋪。在長不過百米的街道兩旁,坐落了幾十家大大小小的店鋪攤位,從主食到美味小菜,從各式糕點到特色小吃,一應俱全,且風味獨特,很快就得到所有人的寵愛,不光本地人,凡是來此的外地人也都會慕名而來,享用後日日記掛,計劃著什麼時候再去一次錦南城,吃遍百米美食街。
據錦南城人所說,這百米美食鋪的幾十家店鋪攤位的老板是同一個人,在短短兩年之內就將這原本安靜的小街做成了現在這幅繁榮景象,聽者無不咋舌,紛紛好奇何人有如此大的本領。
稍有知情者便會添油加醋的洋洋講述一番,引得眾人連連驚歎。
據說兩年前,錦南城來了兩個年輕人,一男一女,還抱著一個幾個月大的嬰兒。那男子身量並不高,長得花容月貌,美若天仙,比那小姑娘還要美上百倍,後來才知道那原本不是個男人,而是個女子,隻不過作男子打扮而已,那另一個小姑娘則是她的丫鬟。據那美人所說,她丈夫原本是中了進士的讀書人,京城人士,後被派了到南方的縣城做官,便攜妻兒南下。途經時,丈夫聽說此地風景秀美,便非要登山一遊,一路上興致勃勃,專挑幽僻處走,山上草木繁盛,丈夫不慎踩空,滾落陡坡,掉進了車公河。
此時正值雨季,河水暴漲,且崖高水深,根本無處打撈。這美人便成了寡婦,抱著兒子和小丫鬟倉皇下山,驚魂未定,之後便進了錦南城,住了幾日客棧。後來這美人覺得,丈夫魂斷與此,英年早逝,魂魄不散,左右她也無處可去,便留在了錦南城,盤下了一間臨街的店鋪賣吃食。這美人手藝極好,人長得又美,光顧她的店鋪的,一半是為了吃美食,一半是為了看美女,使得生意極好。
三個月後,這美人便又開了兩個店鋪,仍然是飯館,隻不過各有千秋,生意也都非常紅火。之後兩年內,這條街道便陸續開了十幾家大小飯館,增加了幾十個流動攤位,變得異常熱鬧,也成為錦南城最出名的美食街。這十幾家店鋪和攤位的老板夥計都是受雇於人,傳聞那美女便是這些店鋪的幕後老板。
這麼精明強幹的一個女人,又如此貌美,雖然錦南城民風淳樸,但何處都不乏強取豪奪之徒、地痞無賴之輩,自然有許多人覬覦她,或想一親芳澤,求良宵一度,或想將其收入房中,享受幾載豔福。但說來奇怪,凡是用了手段想得到她的,無不在一天或幾天之後,或鼻青臉腫,或傷筋動骨,有的受了驚嚇,神誌不清,整日絮叨些牛鬼蛇神,說那女子是女夜叉,惦記不得。這樣的事發生了幾次,之後也就沒有人敢再算計她。
後來這女人越發深居簡出,也甚少親自做飯,平日難得一見,但偶爾在某個飯館驚鴻一現,便惹得眾人無限向往,在餘下的日子裏頻頻光顧,以期能再飽眼福,餐得秀色。
都知道那美人姓白,卻不曉得她到底叫什麼,見過她的人都叫她白夫人或白老板。
從今日算起,兩日後便是端午節,錦南城連同外地來此賞玩的才子合力組織了一場賽詩大會,將在端午當日舉行。白夫人有一天到一家店鋪視察,正好聽到店內的幾名才子聚在一起商議賽詩大會的事,提到不少銀兩花費皆麵有難色,便出言賽詩大會的花費及糕點、茶水等一應事物皆由她承擔,名曰讚助。
得了賽詩大會前三名的,還會得到白夫人饋贈的貴賓券,能在十幾家酒樓店鋪享受不同等級的優惠。聽說了此事的百姓們紛紛稱道,尤其是那些才子,一反文人孤傲,幾乎要對她頂禮膜拜了,絲毫不吝嗇讚揚溢美之詞。錦南第一才子還在店內當場題詩,白夫人把詩作掛在了最大一家酒樓的東牆,十分顯眼。
兩日後便是賽詩大會,是為首屆。此事驚動全城,讀書人紛紛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街上的行人,店內的客人,一大半都在談論此事,一時間文風浩浩,蔚為奇觀。
在錦南城西北角有一條幽靜的小巷,小巷的深處有一座庭院,從外麵看起來也就是普通小戶居民的住處,並無甚特殊之處,這座幽靜的庭院便是白夫人的府第。此事很少有人知道,這自然是因為白夫人行事低調,但也與常人想不到有如許產業的白夫人會住在這樣的小門小戶不無關係。
此時院內傳來隱隱的歡笑。院內西牆兩棵高大茂盛的梧桐樹下,有兩個小男孩在玩秋千。那個看起來兩歲多的小男孩非常漂亮,兩隻大眼睛燦若星辰,烏溜溜的黑眼珠非常靈動,小鼻頭下麵是一張紅紅的小嘴,皮膚白嫩嫩,讓人看著就想親一口。他坐在秋千上晃動,咯咯笑著,顯然開心之極。那個大點的孩子也不過五六歲的樣子,容貌清秀,氣質看起來安靜一些。他站在秋千後麵,在那個小男孩的身後不時推一把,快要停下的秋千便又飄然晃動起來。
那個小男孩玩了好一會,突然叫道:“哥哥別推了,我要下來!”
哥哥便不推了,上前想把弟弟抱下來。
小男孩趕忙搖頭說:“不用不用,我自己能下來。”轉身抓著繩索,撅著小屁股往下磨蹭,秋千並不高,他倒是順利的下來了。
他一著地便把哥哥推到秋千旁邊,小大人般的說:“哥哥,你玩會吧,我幫你推!”他年齡還小,咬字有點不清,聽起來可笑又可愛。
哥哥露出開心的笑容,說:“不用了,你離遠點,別碰著你,我自己也能玩。”
待弟弟聽話的離開點,他便利落的登到秋千上,站起身子,雙手緊緊的抓著繩索,腰腿用力晃動,秋千便慢慢的前後動起來,隨著他的動作,秋千越蕩越高,幾乎要與地麵平行。
地下的小男孩開始還興奮的又叫又跳,叫著“哥哥好厲害!”,後來看哥哥越蕩越高,在上麵晃晃悠悠,看起來危險的緊,便有些害怕,說道:“哥哥你慢點,小心掉下來,摔著了媽媽還要罰我們的!”
可能是想象到了哥哥摔下來的情景,小男孩聲音裏帶了哭腔,著急的說:“哥哥你下來吧,我害怕!”
哥哥在秋千上玩的正開心,聽著弟弟說害怕,又轉頭看到弟弟大眼睛裏淚水盈盈、癟著小嘴的樣子,神色一變,不待秋千停穩便騰地跳下來,踉蹌著奔到弟弟跟前給他抹眼淚,說著:“好了好了,我下來了,你別哭。你快別哭,一會娘叫我們去吃飯,一看你哭了,肯定又要教訓你,說男子漢不能輕易掉眼淚。”
小男孩看哥哥完好無恙的下來了,又被哄了兩句,馬上便不哭了,乖巧的嗯了一聲,拉著哥哥說:“走,我去洗洗臉,媽媽就看不出來了。”
從後院通到前院的走廊處,倚著廊柱站著一個風姿綽約的美麗少婦,便是白夫人,正饒有興致的看著兩個小孩子。她後麵走來一個身穿青衣的女子,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也作婦人打扮,便是白夫人的丫鬟小雅。她看看夫人,又順著眼光看看那兩個孩子,皺眉說道:“夫人就在這看著,也不去管管,萬一真把藍卿摔著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