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小寧兒蒼白的麵色和驚慌神情,李雲袖歎了口氣,瞪了二哥一眼,開口安慰小寧兒。李雲舒雖然說的句句在理,完全屬實,但自知自事,不排除有嚇妹妹的心思,沒想到不但沒達到目的,卻把個懷孕的小寧兒嚇得夠嗆,本來的一片苦心卻成了罪人,但麵對這兩個女人他是有苦也難說,隻好全吞進肚子裏。
玩笑歸玩笑,看到妹妹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他的心卻更沉重,一雙精明深沉的眸子閃爍著一抹了然與擔憂。
今日的天氣格外的陰冷,天空是一片深沉的灰,秋風吹在身上就會打個激靈,昨日還盛開的菊花,今天就顯出了敗相。
已是深秋了呢!
李雲袖仰頭看了看天,心上無由有些沉重。她一向不喜歡陰天,她喜歡晴天,越晴朗越好。
起身走出房門,向爹娘的院落走去。這冷冷的秋風一定又引逗了母親的老寒腿,父親也應下朝了,做女兒的自應是父母最貼心的人兒。大哥一直很忙,在宮中當值從未有所懈怠,奇怪的是二哥最近也變得忙碌起來,已經好幾天不見他來煩她了。隻不知他在忙些什麼,沒聽說朝中有什麼事啊,若有的話他應會跟她說的,這個二哥一向最喜歡煩她這個一心想要清心寡欲的妹妹了。唉,下次見到他一定問個明白。
意外的,父親並沒回來,隻母親一個人不出所料的在榻上斜臥著,蓋了一層厚被,手中拿著一卷書。
“袖兒啊!”李夫人看見女兒,笑著坐起身,招手讓她坐到跟前。
“爹還沒回來麼,天都快黑了呢!”
母親握住她冰涼的手包進被子裏。“怕冷還穿這麼單薄。”責備的看了她一眼才道:“是啊,平常最多卯時就回來了,今兒不知有什麼事。”
母女二人正在寒暄,卻見父子二人竟一同回來了,隻是都皺著眉頭,神情沉重,周身圍繞著一種沉鬱的氣氛。
李雲袖覺得有些不尋常。父親皺著眉頭是常事,奇怪的是一向逍遙不已、不知煩惱為何物的二哥竟然也破天荒的有了這種表情,這是否代表事態不是一般的嚴重呢?
“發生什麼事了?”母親代她問出心中的疑惑。
父親搖了搖頭,神情從未有過的惶然:“太子受傷了,危在旦夕啊!”
說完才發現女兒也在,但他顧不了那麼多了,沉沉的歎了口氣。
李雲袖一怔,等回過神來才發現一顆心沉到了穀底。
“二哥,怎麼回事?”一出口才發現聲音出奇的平靜。
李雲舒猶豫了一下,才緩緩道出緣由。
原來,今日天未明,西征大軍的八百裏加急信便到了宮中。烏奴氣候苦寒,半月前大雪忽至,一夜之間深至沒膝,太子率領的五萬先鋒軍被大雪困住,寸步難行。太子在大雪初來時便下令全軍退至三百裏外的據點,但冰天雪地之中行軍速度慢了不止一倍,途中遭遇敵軍突襲圍困,五萬大軍損失了大半,太子身先士卒,中了兩道冷箭,均在要害部位,更甚者,箭支是淬過毒的,中箭後太子一直昏迷不醒,隨軍的軍醫束手無策。
皇上聽聞之後,連夜召集了宮中最好的三名禦醫,連帶五大車各色藥材,以最快的速度趕往烏奴,下命若救不回太子,他們也就不必活了。
不知過了多久,李雲袖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屏息了太久,全身都憋得難受,嗡嗡作響的雙耳聽見父親一直在說話。
“怪隻怪這場大雪來的太早,太出人意料。太子算定至少半月後才會下雪,本想在大雪到來之前奇兵突襲,拿下位於烏奴都城東南部的衛城,沒想到……,唉!十幾個皇子中隻有太子有明君之智,與當今聖上相比,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隻希望他能吉人天相,莫要出什麼意外才好……”
秋風透衣而入,李雲袖卻絲毫不覺,腦中所想均是父兄關於赫連信受傷的話,一顆芳心再也平靜不下來。
兩處要害,而且是毒箭,軍醫都束手無策,他會安然無恙麼?
可以的吧,他的武功那麼好,應該能挺過去的,皇上也緊急派出了太醫,相信一定能把他救回來!
可是,到烏奴的路有萬裏之遙,太醫能及時趕到麼。毒箭,多麼的可怕!腦中浮起武俠電視劇中對毒物的種種可怖描寫,愈想愈覺得恐怖之極。見血封喉,肝腸寸斷,七竅流血……不!不會的!赫連信不會死,不會化成一灘膿水消失!她要他永遠是那一副溫潤爾雅的樣子在她麵前,談笑風生,講武論劍,吟詩作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