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舒端起酒杯輕輕搖晃,低眉看著杯中的酒液,緩緩道:“三妹知不知道,馮大人是太子的老師,從太子五歲起便教他讀書,朝夕相處,除了皇上和皇後,他便是太子最親近、最信任的人。”
她不解。
李雲舒續道:“馮大人雖然倔,但從未在某件事上過分挑剔苛求,這次為三妹擇婿一事如此反常的計較些毫不重要的細枝末節,怎不讓人費解。”
她終於有些明了。“二哥是想說馮大人得到了別人的授意,故意阻撓這件事?”
“至於這個人是誰,就不用我點明了吧。”李雲舒抬目看著她,似乎想找出她神色上的每一絲變化。
李雲袖極力的保持著麵部的平靜,心中卻不可抑止的起了波瀾。
他會這樣做嗎?他是個極明事理的人,應知道這樣做是沒有任何意義的。那樣一個聰明人,怎麼會做這些蠢事?
“他不會這樣做的。”
李雲舒苦笑:“拜托三妹不要將我當成傻子。莫要忘了我是太子伴讀,以我跟太子的要好,他會不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
本來平靜的俏臉忍不住變色:“他都告訴你什麼了?”
他答應過她不會對任何人講的。如果他不守承諾,她一定會恨他的。
“哈哈……三妹啊三妹,你還是鬥不過二哥,被我一詐就詐出來了!”不忍心看妹妹受煎熬,隻好放棄後麵的計劃,自動招認。他正色道:“三妹放心,太子什麼都沒有告訴我,是我推測烏奴之行必然發生了什麼。縱然太子深沉似海,但他也是一個人,我與他相處了近二十年,多少還是能猜到一些他的心事的。”
李雲袖明白過來,暗歎自己太沉不住氣了,麵上泛起兩朵紅雲,假裝生氣的道:“難道二哥羨慕那些長舌婦的淵博,也想體驗一下麼?”
“哎喲,三妹的一張嘴是越來越厲害了,我認輸,認輸。”李雲舒猛然灌下一杯酒,倏地站起身,負手看著園中的雪景,沉聲道:“紅顏易老,年華自來易蹉跎,敢想敢做,敢作敢當,方不負快意人生。隻求問心無愧即可,莫要瞻前顧後,太苦了自己。”
李雲袖目視他遠去的身影,低聲歎了口氣,喝下滿滿一杯酒液,任它順著喉嚨滑進胃裏,化成熱浪流向全身。
她明白二哥的苦心,但她與赫連信有約定,這個約定是她定的,她絕不會打破。
想起二哥說的話,心上還是不由得泛起一絲波瀾。難道她已是赫連信的心事嗎?
是的話,這已足夠,她不期望得到更多。
說到他,想到他,便放任他的音容在腦海裏盤旋片刻。雖然她無意打聽,但總會不經意的從父親和哥哥口中聽到赫連信的消息。畢竟他是一國太子,一舉一動都備受矚目,想不聽到他的消息都很難。近日他在為西征烏奴做準備,聽哥哥說他要親率大軍西征,朝臣大多反對,自是擔心他的安全。麵對一片反對聲,赫連信隻說了一句話:朝中若有強過我的將軍,我便不去了。大臣們都噤聲不語,連皇上都說不出話來。確實,花桑在西南正與川國開戰,能擔當大任能征善戰的將領被拖在川國難以抽身,朝中僅剩的久經沙場的幾位武將均已年邁,剩下的便是如元遲般年輕的將領,暫時難以獨當大任。且赫連信幾年前便計劃著手消滅烏奴,對烏奴的軍事實力、兵員布置、善守善攻的將領均了如指掌,這次作為送嫁將軍親到烏奴,對烏奴的了解更是多了幾分,確實沒有人比他更適合擔任西征的大將軍。
事實已注定,但願他凱旋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