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爸問了老板兩次,老板都當沒聽見,跟我們介紹附近可以看看的旅遊景點。牛大頭到底是做生意的,會來事兒,上去對老板又是散煙又是喊哥,老板被纏了老半天才終於鬆開了口。
“唉,你們一定要問,那我就說吧,不然你們要是心裏好奇偷偷去了那裏就糟糕了。”老板坐到了牛大頭的身邊,點燃了指間的香煙,猛地吸了一口。
“那棟老房子的曆史就鎮上的老人說,不知道有多久了,他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有那棟老房子的記憶。他們說那棟房子永遠都是一副破破爛爛的模樣,但風吹不倒,雪壓不垮,就像是時間都凝住了一樣……”
老板的聲音有些低沉,聲音壓得很低,不仔細聽就會聽漏字,好像他怕說的大聲了會冒犯了那棟房子一樣。
“這棟老房子在十幾二十年前可不是閑置沒用處的,那是一個義莊。我們鎮上的規矩,凡是有橫死暴死的外鄉人,鎮上就會把他們的屍體送到義莊停放,等一段時間後,沒人認領的屍體就埋到老房子前麵的土裏麵。”
我忽然想起了牛大頭走田坎路上過時說的話,背心一陣發冷。
老板沒看我們,他眼神放空,繼續回憶他從老人那裏聽來的故事。
“這個義莊存在了最起碼一百多年,在抗日戰爭的時候,停放過被日軍偽軍剿滅的赤匪,十年動蕩,擺放過被武鬥打死的外鄉人。那個老房子在鎮上人的記憶裏,永遠都和屍體有關。”
“等到經濟開始發展後,鎮附近修了火葬場,也規劃了地方作為墓園,老房子也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廢棄了。盡管裏麵沒有住人,但時不時地會有人說晚上路過義莊,聽到裏麵有人說話的聲音。”
“老板,這是不是那些過路人的錯覺啊?”我聽得渾身發冷,忍不住插嘴。
老板瞪了我一眼,沒好氣說:“什麼錯覺?!我跟你說,四年前義莊那裏可出了個大事情!”
“一群喜歡玩靈異遊戲的大學生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了老房子的傳說,相約晚上到義莊探險。當時他們要進義莊的時候被鎮上的娃兒們看到了,他們回去跟各家大人說,大家聽了都害怕他們出事,就一起到義莊找人。我也去了……”
老板似乎想起當天看到的東西,臉色變得有些白,聲音也發著顫。牛大頭趕緊又遞上去了一根煙,老板一口氣抽了一大半,這才穩住了心情,繼續說:“那些大學生人是找到了,但七個大學生都死了,不管男女,一個活口都沒有!”
“嘖嘖,我這輩子沒看過人能死那麼慘,全身的皮都沒了,開膛破肚,就像豬一樣被宰了。這事情我是親眼目睹的!”
老板猛地吸了一大口煙,重重地吐出了煙圈:“從娃兒們看到他們到我們去找人,隻有半個小時左右,就這點功夫就死了七個人。這種邪門兒的事情政府無法解釋,後來隻能用山難掩蓋了事,不過市裏還是拿了一筆補償款給他們的家人。”
我忽然想起了四年前的一樁報道,報道說有七名大學生登山遇到了泥石流,結果無人生還,難道就是這個事情?
如果義莊是個這麼邪門兒的地方,那麼為什麼胡萬年會在那裏等我,為什麼又會讓我晚上去?
牛大頭聽老板這麼說,臉色難看得很,煙頭往地上一丟就開始罵人了。
“狗~日的羅大華把老子帶這個地方來,這不是想要我的命嗎?虧老子還把他當朋友看,借錢給他做生意!”
牛大頭脾氣上來了,把手機摸出來撥了羅大華的電話就開始罵:“羅大華我日你先人!你……”
電話那頭接通後停了一下,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好,我家大華上個禮拜出車禍走了……”
女人聲音不大,可是她說的話我們都聽清楚了,我聽完就覺得頭皮開始發麻,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來,逼出了身上一個個的雞皮疙瘩。
如果羅大華已經死了一個禮拜了,那麼今天在高速路口接我們來這裏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