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不懷好意的幾個小痞子早已做出了六年級小學生上台領獎狀時的表情,流裏流氣的嬉笑道:“小妹妹,你男朋友不要你啦,跟我們走吧,保證讓你舒服的,哈哈。”就像一堆肮髒的蛆蟲慢吞吞的爬向一隻剛剛才樹上摘下來的蘋果。
我用手撥弄下額前的劉海,想把這個世界看到在模糊一點,是比自殺還要恐懼的那種恐懼,籠罩在華燈初上的夜晚,為什麼還沒有盛開就已經落敗,哪怕隻是能夠重新燃起的那點溫存,莎莎沒有說話,也沒有站起來,淚眼朦朧的看著我,就像看到了自己的頹敗,看到了這個世界所有的傷痛。一條載著青春的暗流,洶湧澎湃的衝向人生的大海,隱藏在深處的驚天動地,隻不過是眼前的一句我喜歡你,如同在網上遇到恐龍時的那種挫敗感一樣透徹。
“給老子滾。”連我自己都懷疑身上是否已經結起了一層銀色的薄冰,說出的話與其說是罵人,卻更像凝聚著殺傷力的冰刃,是一個冷漠又寂寞的王,在下一刻就能幻出咒術濺血當場,或者突然暴走將這裏夷為平地。
前所未有的氣勢,痞子們灰溜溜的離開了,隻剩下我跟衰敗在地上的莎莎,我不由分說的抓起她的胳膊往外走去,任憑她怎麼打怎麼鬧就是不肯鬆手,圍觀的人很自覺的幫我讓開了一條通道,如果現在有一麵鏡子,或許我就能看到碎發後麵的兩道紅光,是嗜血一樣的瘋狂,與胳膊上觸目驚心的抓痕形成強烈的對稱。
“於莎莎,你它媽的給老子醒醒,真不愧是賤貨。”拋去所謂的憐香惜玉,我粗魯的把莎莎扔在街邊的長椅上,一臉憤怒的吼著麵前頭發散亂的女孩,看不清是什麼表情,但絕對不會是微笑。
潮水一樣的黑色淹沒著心裏呼之欲出的痛苦,就連慘淡的路燈也極其吝嗇的照亮自己腳下的一片空白,莎莎突然笑了,是突然又蘇醒過來的花朵,笑的瑟瑟發抖,笑的痛哭流涕,甚至連孤寂的月光都帶著些微閃動,那笑聲卻像千年寒冰一樣裹著我無法動彈,就連聲帶都被凍結的堅固無比,黑暗裏破土而出的枝芽偷偷瞧著剛剛落下的哪些眼淚,而馬路對麵卻仍舊是一片燈火璀璨的繁華,年輕的人們洋溢著生活裏種下的熱情,極度渴望著夜的愛撫。
“哈哈,連你也這麼說,那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賤貨,哈哈,我是賤貨,是妓女……啊哈哈。”莎莎劇烈的抖動著身子,像個瘋子一樣吼叫著,破碎般的聲音在夜空裏傳出好遠好遠,行走的許多路人都在矚目觀望,像是收看看一場不要門票的鬧劇,而主角卻是個以悲傷作為代言的美女,而這源頭卻是我無意間說出的一句氣話,排山倒海的轟塌了莎莎心裏最後那一點星火,一絲希望,風雨中蕩起按捺不住的千裏塵埃,銘記了這一刻,埋葬了那顆心。
莎莎說完突然站起來發瘋了一樣往遠處跑去,直到身影快要消融在我視線裏的時候才停下來,轉身後大聲的喊叫:“陸小秀,韓小雅,你們要很幸福很幸福,我走了,再見,親愛的朋友。”
聲音清晰無比的在巨大的廣場上肆意翻滾,連成一串串的音階瘋狂回轉,暗淡中分明是心髒破裂的聲音,從中間開始出現華麗的紋路,快速的彙成世人罕見的奇景,我感覺腦子裏的東西一下子跌落了下來,靈魂幾欲按捺不住的飛出體外,卻被僅剩的一點理智死死的抓著。
急促的刹車聲和沉重的撞擊聲,以間隔不到零點一秒的時間先後響起,人們的喊叫聲,車輛的鳴叫聲,瘋狂的交織在那攤黑色四周,周圍的路燈也好像突然間黯淡下來,祭奠著剛剛升入天國的青春,馬路對麵刺眼的紅色指示燈說明了一切,隨著一絲亮白的閃耀,攝像頭準確無誤的拍下了這極度慘烈的一幕,在我拖著幾乎虛脫的身子到達那裏時,最先看到的是那一抹最後殘留的微笑,嘴角還是像粉色花瓣一樣漂亮,舒適的翹起一點驚豔的弧度,身下是如血色蓮花般盛開的嬌豔,一片連著一片,一滴挨著一滴,染在莎莎的黑色大衣上,分不清哪裏是花,那是是棉,隻記得那一幕,淚水決了堤般的狂流不止。
莎莎死的很安靜,死的也很繁華,還沒有盛開就完全凋敗,我那曾經說過要相守的朋友,當膝蓋落地那一刹那,我才知道原來社會是這樣無情,生命也隻是車輪前的脆弱,也隻有當你閉上眼睛永遠都不想睜開,我才敢低聲隨著眼淚說出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可你,在也聽不見了。
寂涼的風吹到最後
我才知道你已經向往盡頭
青春的夢默默夭折
你所說的城市原來是天國
也是我突然明白了一點
你那昂貴的思想和生活
親愛的朋友請張開笑臉
看一看卑微的我
順著隻有一個方向的路
不會遺失也不會散夥
曾經拉在一起的手
在也不會因為年輕而寞落